散落的纸页在夜色下如纷飞的白色蝴蝶,缓缓飘落。
“哎呀~!”
红袖心疼坏了,颠颠地跑过去,趴在地上拾起书页,越捡越心疼,忍不住碎碎念。
“死瘸子,臭断手!你们真是祸害!”
“哎呦,我的‘红袖刀法’啊,被砍两半啦!”
“辣块妈妈的,你们这两个祸害,都是小钱钱呐~!”
定安此刻却无暇听她念叨。
像是定住一样,露奇光地看着手中半本刀谱,借着月光,用拇指翻动,越翻,眼睛越亮,仿佛看到了什么不得了的东西。
“你缺了一只手,寻常招式肯定练不成。”
任韶扬清朗的声音传来,月光下,他的面庞俊朗而白皙,双眸平视着定安,自有一股让人心折的威仪。
“而今刀谱少了一半,招不成招,式不成式,反而说不定更适合你。”
“或者说,你更适合它!”
定安定了定神,俯身拾起断刀,用嘴咬住,又抓牢半部刀谱,对着任韶扬长长地一鞠躬。
任韶扬摆了摆手,拄着铁钎走过,红袖连忙跟上。
定安起身之时,已是泪流满面。
三人一齐借着月光,沿着踩出的小道走回破屋。
那个被他们称作家的地方。
红袖还在埋怨他俩浪费,说到气急还会伸出小拳头“邦邦”
捶两下。
任韶扬和定安也都不还嘴、不还手,就是嘿嘿傻笑。
红袖听到他们笑声,更生气了,用力踢了任韶扬两下,只觉像是踢在山石上,疼的哎呦直叫。
夜色中,笑声伴随着哎呦声一直到三人不见了踪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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料峭秋寒,天高地阔,老树枯枝,一片萧瑟。
红袖大马金刀地坐在门槛上,身后是修缮一新的屋子,嗑着瓜子,呆呆地看着远处半吊着的人影。
就见定安腰间系着一根麻绳,半吊空中,手握着那口断刀,身旁放着半本残谱,正舍生忘死的修炼。
红袖知道,定安因为缺了一臂,难以保持平衡,故而想到绳索悬吊之法,算是解决了一大难题。
可是。
他练刀就练刀,边嚎边转圈干甚?
她不清楚,她很震撼。
红袖舔舔嘴唇,放下瓜子,双手杵着脸,呆呆地望向路的尽头。
小屋距离滴水崖小镇有十余里,三面环山,树林充裕,群山险峻。
只有一条路通往外界。
而任韶扬就是沿着这条路,用铁钎挑着打来的山鸡獐子,到集市上贩卖。
滴水崖距离龙门很近,南北货商也愿意在此聚集,竟然造就了一处塞外繁华地。
可繁华也是相对的,此地盗贼、马贼横行,杀人越货,不讲规矩。当真是机遇与风险并存,脑袋别在裤腰上赚钱之地。
“哎,过一会儿日头就下了,也不知道瘸子啥时候回来。”
红袖叹了口气,尽管又过去了半个月,任韶扬双腿早就痊愈,每天上山下水敏捷如灵猴,可她还是愿意叫他瘸子。
就跟叫定安断手一样。
他们也愿意红袖这么叫他们,甘之如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