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走到門口,正欲推門而入,應龍與秦知鄰交談的聲音遙遙傳到耳中。
幽冥石不知所蹤,那又如何?
到頭來,該死的傢伙全死光了,他們手裡卻還留著底牌——
青龍雖死,應龍猶在,最要緊的是,身為無垢道體的柳天歌。
有這幾樣籌碼,不愁造不出第二件奪天鎖。
一瞬間,眼前血光淋漓,浮現出的,是白龍被他一槍穿心前,眼中沉重得無法理解的神情。
心底的聲音無限放大,掩蓋過萬事萬物,清楚地對他說,不容許。
不容許?要怎麼做?
——殺了他們,摧毀奪天盟。
傀儡毫不猶豫,聽從了那道聲音。
於是應龍亡魂槍下,秦知鄰重傷逃走,他一手將鼎盛之時的奪天盟覆滅,待到落幕,前去獄中,放出了柳天歌。
不要再與我沾上關係了,心底的聲音說,走吧,走得遠遠的,忘記曾經傷害過你的一切。
他便將尋到的葉因遺物丟給對方,勒令她捨棄作為柳天歌的名姓,不准再提起。做完這些,最後那道聲音也消失了。
他便回到這個地方,繼續靜靜地等待。
等待著……三百多年後,有一天,他看見了與那條白龍少時,一模一樣的臉。
他感到神魂的震顫,知曉了那是何人。
那兩道許久不曾出現的聲音復又響起,掌控著他的一言一行。
一個告訴他,要搶來上古血脈的屍骨穩固器身,要奪取對方的神魂,重鑄奪天鎖;另一個告訴他,不能傷害對方。
短時間內,這並不衝突,於是他將人收為弟子,放在身邊照看。
只是,每一回凝視這張臉,那些有關另一個人的記憶便不斷翻湧。像也不像,世上只有一條白龍,死在他的手裡,沒有任何人像他。
可柳長英還是會不斷地叫來這名弟子,看著他的臉,每當此刻,心底就會似有若無地響起一點聲息。
他不知道那是什麼、是來自於誰,他只一昧地聽從,因為他便是如此活著。
「十年前……應龍的屍骨力量散盡,鳳凰骨又未到手,而你,始終沒有過來清雲宗。心底的聲音等不及了,要我將你捉回來。」
柳長英平鋪直敘地說著,眼中未曾泛濫一絲波動。
「我前去獸谷,看到了你,還有柳天歌。」
微弱的聲音再次甚囂塵上,對他說,幫他們。
幫他們?要怎麼做?
天之將亡,唯有奪天。
不能讓「那些人」所看重的這片天地毀滅。
就算自己就此消失,也在所不辭。那個聲音這麼說。
他便照做。僅此而已。
「……原來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