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为难他?”
老班捧腹大笑,笑得险些叫他那一堆瘦骨头碎在椅上。
“我们都是人啊,几个人会明知家里头有杀人犯却还会心甘情愿地往回奔呢?”
“你难不成是想说你并未迫害郭钦么?”
老班手里捏着根针,仔细绣起帕子来,良久才又念上一句:“干裁缝这行,最重要的就是心细。若是一个不慎犯了错,人家要缝这个,你给缝了那个,缝出个怪物还不算什么,这时间不等人呐!”
“什么乱七八糟的,你这当过班主任的,怎么连话都说不明白?”
文侪耐不住骂一句。
那人闻言回头直勾勾地顶住他,随后站起身来扯了扯接近铺顶的一段打了死结的麻绳,说:“小文啊,你答应我的,不能忘吧?”
“我答应你?”
文侪挨近了些,“我答应了你什么?”
“啊、不是答应我,是答应我们。”
那人说罢便踢倒了脚下的木椅,那粗绳紧勒着那人的脖子,留下愈清晰的紫痕。
老班也死了,死在了阴梦第六日。
***
老班死后,潮声忽而将这片沙漠给包裹。
那扇登山办公室的唯一窗子蓦地向他二人挨了过来,叫戚文二人足以扒着窗看清外头涌流的洪水正将一切都给冲毁吞没。
他们能感受到这栋楼房的底部正在瓦解。
后来,他们身后已不再有什么沙漠,有的仅仅是归于原状的办公室,以及被叠放在角落的、干硬的六具尸体。
再后来,外边的世界变作了一片汪洋,他们成了随着海浪浮沉漂流的孤房里的唯二幸存者。
第七日就这么到来了。
第82章
“是不是特有末世的感觉?”
戚檐走到那陷入回忆的文侪身边,面朝汹涌潮浪,扶稳了铝合金的窗框。他的袖口挽起至手肘往上,白衬衫上还留有星星点点的血迹。
他忽而回,冲着文侪笑得像太阳:“咱们今儿的处境就像那类仅有唯二幸存者私奔的惊悚爱情电影。——你能选择并依赖的只有我一人。”
“去掉爱情,只有惊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