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足够亮,能让他偷偷看清她漆黑瞳孔里波动的情绪。
“桑落,”
他在她耳畔低沉地笑,“本使说过,你喜欢野路子”
为了证明,他在藕色缎子下作乱,那兜儿幽光粼粼,如一泓被吹皱的春水。
幸好车内足够黑。
所以她看不见自己仰起的下颌,也看不见自己弓起的身躯。
更看不见自己如一个溺水者,在暗黑中无声地张了张嘴,又一分一分地颤着缩作一团。
最后,用力咬在他肩膀上。
觉得不解恨,又咬住他的喉结。
罪魁祸首还在为非作歹,甚至还在她耳边刻意挑衅:
“你从来就不是循规蹈矩的人。”
“桑落,你说,你是不是欢喜得紧?”
“你看,这还只是在上——”
每一个字都在用力戳穿她的外壳,试图逼着她面对自己的情和欲。
所以,她不想听,一点也不想听。
干脆一口咬住他的唇,用力地撕扯着,引来颜如玉的一声闷哼。
铁锈味弥漫开来。
颜如玉得逞地笑了,只笑了一瞬,旋即皱起眉头来。
他之前始终想不通她为何愿意为他奔袭千里,却依旧心生畏惧,退缩不前。刚才被她用力一咬,突然想起自己小时候,与山中的狼搏斗时,一口又一口地咬住对方的咽喉。
也许——
她把他当做了敌人。
他在黑暗中认真地询问:“你是不是害怕与我亲近?”
又或者,害怕与任何男子亲近。
桑落闻言一怔,刚才那一股莫名的愤恼似是有了答案。
两世为人,朦胧的情,她有过。懵懂的欲,她也有过。可再往后呢?她不知道。
他们是以“繁衍”
为生存目的的动物,所以注定会不断地播种,到处播种。
她看男病看得太多,什么腌臜男人都见过了,他们那些龌龊心思在她面前昭然若揭,她又如何对他们喜欢得起来?爱得起来?
颜如玉,是她最大的妥协。
她别过头,抿着唇不发一语。
颜如玉说不出心中是何滋味,替她将中衣整理好,默默地将她搂入怀中,用大氅将她彻底包裹,再用沾着血的唇轻柔地吻了吻她的鬓角。
许久,才低声道:“对不起”
黑暗中,她看到他尚未褪去的情欲,想了想,再度伸手去碰他,却又被他拉住:“不用。三夫人的药我都能忍住,这不算什么。”
她抿抿唇,不敢看他,只垂着头问:“中媚酒那次,你是不是为了救我才去的三夫人的庄子?”
颜如玉呼吸微滞,很快又释然地答:“是。”
桑落没再说话。
车内只剩下二人沉沉的呼吸声。
也不知过了多久,马车外脚步声响起:“公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