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当初街边黑暗里的那些亲吻只是小妹妹对大哥哥的,她初中毕业前给我亲手写的“永记君,勿忘我!”
的卡片里的“君”
也原来只是亲哥哥的意思。我的语文确实是语文老师教的,我想我也确实有些对不起他们。
车子穿过市区向南,在开往海边的路上,经过一条宽得离谱的柏油路,老马在前面开玩笑说这她妈哪里是路,简直就是个飞机跑道,把电线杆子去了能并排同时起飞两架客机。我没笑,因为老马的玩笑一点不好笑,因为这她妈根本就是实事。
这条路是我在上初二的时候上面修的,开始的时候仅有现在的五分之一宽,记得路修好后我还为路边的小树浇过水,喝过水的小树又在两月后给人连根拔起,因为上面说路要拓宽,在以后的一些年里,路又相继拓了几次,到达能跑两架飞机的宽度。对于这件事,按一位朋友的话讲,就是一要佩服规划局领导的智商,二要佩服市里官员捞钱的脸皮。
我仍记得路修好后,学校师生全体出动给路旁新植的白桦树浇水的那个黄昏,我与那个女孩分在一组,浇水的时候,我的沉默伴着她的沉默,我的手心第一次偷偷搭上她的手背,她晕红的脸映在晚霞里,那种美很难形容。
初二初三两年的交往,以及高中的三年书信,让我对我们的恋情没丝毫怀疑。
那封信毁了我的高考,毁了我所有的自信,让我怀疑“爱”
这东西,即使在我进行晨身体的那一刻,也怀疑是不是有一天,晨也会把我们之间的感情全否定掉。
我不敢再全心去喜欢一个女人,那件事让我在内心里筑了一道壳,让自己能够在再次被否定之后,不再受那么大的伤。
我没法跟晨说出一切。
下了柏油路,车驰进一条土路,养我的村庄在路的尽头。
老马在村头停了车,我坐在车里,远远看着我家屋顶的缕缕炊烟,想着我妈现在应该正在作晚饭,我爸应该在灶前帮着烧火。想着他们脸上失去儿子的的悲伤不知去了没有,是不是已经能够像以前一样为生活里的芝麻大小的一点趣事便开怀的大笑。
我下了车,走进了村子,在家门前徘徊了许久,又默默走开,在泥泞的胡同里走着,遇到邻居家王伯伯的小孙子,遇到三叔的儿媳妇,遇到二婶家的狗,他们与我默然相对。
我穿过一片杨树林,来到村东边一条小河,我坐在河边,默默看着河水。
河的名字叫“新河”
,由于音相像的问题,记得小时候很长时候以为它的名字是“西河”
,一直奇怪村东边的河为什么能叫西河。
据说村里以前另有一条河,后来为了灌溉方便,把旧河改了道,新挖了一条,就起名叫“新河”
,记得小时候,经常一个人坐在河堤上,看着远处的山连着天,想着山后面应该有另一个世界。
如今新河变旧河,我却由孤僻变孤独。
从懂得了人情世故那天起,我就时刻想着哪天能离开养育自己这个村庄,想着能去到山后面另一个世界。后来,自高中开始,就开始在家乡外的另一个世界生活,却在那个世界里一天天体验、增加着自卑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