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刘氏叹了口气,摸索着坐回炕边,听着儿子忙碌的动静,脸上终于露出一丝笑意。
陈三动作麻利,先将药罐架在火上,倒入清水和药材,小火慢煎。
接着,他利落地刮鳞去内脏,将鲫鱼洗净,扔进铁锅里,又添了几片姜和一把晒干的野葱。
不多时,药香和鱼汤的鲜味便弥漫了整个屋子。
“三儿,这好些日子没出门了,咱们这青岩城,没出啥大事吧?”
陈刘氏嗅着香气,随口问道。
陈三一边搅动鱼汤,一边笑着说:
“大事儿没有,姿势听说张屠户家的小子要娶媳妇了,聘礼足足给了两头猪,可把街坊们羡慕坏了,都说到时候喜宴必然丰盛,娘,到那天我多带折箩回来!嗯……哦!还有,李铁匠的铺子好像被人给掀了,不过惹事的人也没跑了,被城主府的人捉了,据说要吊在城门上挂七天呢!”
他絮絮叨叨地说着些琐碎小事,故意挑些轻松的话题,绝口不提竹林中的异变和那几位“仙人”
。
陈刘氏虽然眼瞎了,虽然身子病了,可是却依旧喜欢听些热闹。
她是土生土长的青岩城人,对这个青岩城熟悉得不能再熟悉了,眼下困在这病榻上,什么事儿也不知道,真是比死了还难受。
好在,三儿是个孝顺的孩子啊……
陈刘氏躺在床上,眼角微微划过几滴泪水。
鱼汤炖好时,药也煎得了。
陈三先伺候母亲喝了药,又盛了一碗奶白的鱼汤,小心吹凉了递到她手里。
陈刘氏捧着碗,小口啜饮,脸上的皱纹舒展开来:
“这汤真鲜,三儿的手艺越来越好了。”
陈三笑笑,自己却只舀了半碗汤,拌上糙米饭和野菜,随便嚼了嚼就囫囵吞下肚。
剩下的鱼汤,他倒进一个闲置的陶坛里,放在门外冻上,留着明天再给母亲喝。
收拾完碗筷,陈三又往炕灶里添了把柴火,确保屋里一夜温暖。
忙完这些,他才拖着疲惫的身子躺到角落的稻草堆上。
稻草窸窣作响,他蜷了蜷身子,如同一只小猫一般缩在稻草堆里面。
不知道是那铜镜的原因还是那鱼汤的原因,反正今天的他,倒不如平日里觉得那么冷了。
这暖和劲儿一上来,人也就困了。
这一夜,他睡得极沉,连梦都没做一个。
次日清晨。
天刚蒙蒙亮,陈三便醒了。
他轻手轻脚地爬起来,先去查看母亲的状况。
陈刘氏呼吸平稳,额头不再滚烫,说话也比昨日有了底气:
“三儿,娘觉得这药挺管用,胸口没那么闷了。”
陈三松了口气,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