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有些费解地问客栈老板:“这几日住宿的人怎么会这么多。”
老板一脸困倦,随意伸手朝大堂指了指:“还不是这几天下雨下的,风高浪急的,船都不敢下水。喏,这些人都是要往下游望月城去的,没有船,只能滞在这里了。”
谢微楼回头看了看,只见大堂里坐着的人大多数都是行夫走卒的打扮,挤在一起无比喧嚣。
房间简陋得简直让人难过,唯一的家具就是一张勉强能躺两个人的木床。
谢玉书许是余毒未消,等到谢微楼用过晚膳回来,他便已经睡下了。
他倒是丝毫没有大家公子惯有的挑剔架子,神色坦然的仿佛就算给他一张草席让他露宿街头,他也会安之若素。
谢微楼站在门口蹙了蹙眉,最终还是踏入屋内。
他走到床边坐下。
刚刚碰到那木床,单薄的床板便出了几声刺耳的“吱呀”
声,紧接着整个床身不堪重负地剧烈摇晃起来,仿佛随时都会散架。
谢微楼连着赶了几天的路,脚底此刻好似灌了铅般沉重,每挪动一步都酸痛难忍。
加之近日暴雨如注,路面变得泥泞不堪,他原本干净整洁的衣摆,此刻也沾染了斑斑泥渍。
他低头看了看自己,他平日里就极注重衣着整洁,更是难以忍受穿着脏衣服过夜。
谢微楼侧头看了看睡得正沉的谢玉书,又朝窗外看了看。
他们所在的这间房位于走廊尽头,透过窗户,客栈后院的场景一览无余。
蓬莱洲水系达,素有“五步之内必能见溪,十步之内必能见河”
的说法。
幸运的是,这客栈后面不远处就有一条小河,这对于谢微楼来说无疑是雪中送炭。
此刻已临近午夜,客栈大厅几个时辰前还是人声鼎沸,可现在喧闹的人群早已散尽,就连守在柜台后面忙前忙后的小二也不见踪影。
谢微楼打定主意,拿了条软巾,推开房门朝着后院的河边走去。
行至河边,他下意识打量四周,现这条小河的恰好正对着他们房间黑洞洞的窗口。
今夜月亮被乌云笼罩,天地间都陷入一片朦胧的夜色中,哪怕近在咫尺也看不清对方的面容。
此刻谢玉书早已睡下,谢微楼自然更不担心会有人偷窥。
于是,他解开了衣衫的系带。
那月白色的轻衫从他的肩头滑落,悄无声息地堆叠在脚下。
随后,谢微楼赤着双足,径直踏入水中。
河不算深,但是成年男子站在河底时,河水也能没过头顶,若是水性不好的人入水,难免会有危险。
河水带着夜晚独有的凉意,温柔地包裹住谢微楼的身躯,激起层层细密的涟漪。
浓沉的夜色将他笼罩其中,恰似一块被夜幕温柔包裹的的雪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