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元开原对靖王一行来赫兰州颇为忌惮,但近半月看来,倒是自己多虑。那靖王横竖看来都不是姐夫信中所言的狡诈之辈,而是同自己一样,是个爱好玩乐、潇洒恣意的翩翩公子。
姐夫信中书,靖王是因为蓄养的赫兰奴犯了事惹了众怒才被打发来这边服荒远之地,恐其是刻意为之。余元开却觉好笑,那靖王日日去赫兰酒肆消遣,常常酩酊大醉而归,他派人盯着的,绝无造假,再者此处山高皇帝远,若有报复计算何不速速施展,还需装模作样?是嫌这边境的风不够干燥,还是伙食不够艰难?便道是姐夫忧心劳神过甚,有些草木皆兵的意味了。如此,便也松懈了看顾,再者前些日子因顾及靖王的看法也收敛了些自己的做派,见靖王如此,心越发痒,渐渐也就不加约束了,仍旧同往常一样,随性而为。
余元开都如此,他手底下的亲随便也效仿,那些派去盯梢嵇暮幽的看着是和嵇暮幽一道出了营门,实则各自赌坊酒馆快活去了,哪还管得了靖王行踪,到了晚间自己都找不着营门的东南西北,只顾着日日汇报靖王如常便罢。
这日嵇暮幽出门,跟着的三个小卒不出一刻钟便都跑了没影,他依旧朝着爱去的那家酒肆走,可日头高悬,他便在常歇的一家茶摊歇脚。
“上一壶碧螺春。”
“军爷真是为难我,我这边陲之地,如何有此等好茶。”
一个跑堂的赫兰少年操着一口流利的官话笑道。
“你的口音倒像是京城的。”
“我也在那儿待过一两年。”
“哦?我也是从京城来,如此有缘,请你小酌几杯。”
赫兰少年颇为为难地朝柜台里的大肚老板看去,老板识得这近日才来的挥金如土的军爷,只当其是贵客,忙叫那少年顺便端壶酒去,并请进了包间。
“拜见王爷。”
一进包间,赫兰少年纳头便拜。
“不拘这些虚礼。”
嵇暮幽坐下,看眼前的黑蜜干练不少,头发较在王府时修短了几寸,小臂结实,目光坚定,倒是有几分大人模样,笑道:“真想让你的小萌哥哥看看你现在的样子。”
听到元小萌的名字,黑蜜眼眸闪光,忙问:“他现在如何?”
嵇暮幽卖关子似的道:“我刚走,便有人借着你的名头给其送了封密信……”
黑蜜攥紧拳头,“我早就离开京城,王爷不曾和他说过吗?”
嵇暮幽摇头,“我不愿其牵涉过深……”
说起来,他自己也有些后悔,本愿想自行解决,不叫他忧心,却无意将元小萌拖入了更深未知的危险,且他早该料到,“好在他机警,竟自己脱了险。”
便将安明寺那一出和黑蜜说了。
黑蜜放下心,同嵇暮幽说起自己这几个月经历。和元小萌分别后,其在嵇暮幽的安排下直奔赫兰——实则赫兰即将有动作的消息早被其情报网捕获,但在赫兰待到如今,他却觉得蹊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