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相来临的时候,施令窈没有什么特别的反应,只觉得脑海中一片空白。
施令窈怔怔听着,从前她就知道,谢纵微的声音很好听,甘冽得像从高山之巅淌下的雪水,两人的新婚之夜,他从喜婆手里接过喜秤,揭开了她的盖头,红色的纱影从她眼前抽离。
映入她眼帘的,是俊美无俦,逸若仙的新郎。
“阿窈。”
谢纵微唤着新婚妻子的小名。
他的声线明明冷淡得像是压低松柏的霜雪,但她偏偏又能从这两个字里读出别样的缱绻滋味。
十年过去,他的声音没有变,施令窈听着他低声将十年前的真相道来,却觉得寒意上涌,冻得她快要失去对身体的控制权,只能顺着他伸来的手,靠在他怀中。
谢纵微察觉到怀里的人隐隐的颤抖,没有说话,沉默地收拢了手臂,另一只手拢在她后颈,轻轻按了按,她苍白的脸庞便抵在了他胸膛前。
“我现在能为你做什么,阿窈。”
施令窈不明白,为什么谢纵微的声音听起来比她还要悲伤,像是潮湿的海雾,悄无声息间将她裹住,害得她的眼睛里像是下了一场雨。
“都怪你,都怪你。”
施令窈把脸埋在他怀里,手紧紧揪住他的衣衫,雨过天青的云被她拧成一团咸菜干,她犹觉得不过瘾,手指继续往里钻,非要掐到他的血肉,让他陪着自己一起难过才高兴。
她不明白,几个大男人之间争权夺利,明明该是八仙过海,各凭本事,却能不约而同地把心思放在通过伤害一个女人来达到目的的下作手段上。
她与挚爱的亲人之间十年的别离,不过是几个皇子间争夺储位的野心牵连下的一场风波,甚至都不会引起他们过多的注意。
而这样的人,未来却能成为大聿的君主,受到万民敬仰臣服。
还有她的阿耶,一想到他无知无觉地朝着自己的杀女仇人行礼、道贺,施令窈就恨得想杀人。
她越想越憋屈,手上的力气不由得更重了些。
“唔……阿窈,换个地方掐吧。”
谢纵微原本不想作声,但她掐捏住的地方实在刁钻,他不得不伸出手覆在那一片微凉的柔软上,握着她的手去往肋下一寸的地方:“这里掐着最痛,试试。”
被他这么一打岔,施令窈泄愤的兴致没了大半,只能抬起一双红彤彤的眼瞪他,冷笑道:“这会儿怎么就开口了?可见没痛到你身上的时候,你才不会着急。”
谢纵微抬起手,用指腹轻轻蹭掉她眼角的泪珠,声音泛着低低的沙:“再打我一巴掌?”
她没说话,重又低下头去,表情有些郁郁。
“谢纵微……”
她拖长了语调,染上哭意的声音里洇着哑意,又透出一股莫名的娇。
谢纵微低低嗯了一声,温热的指腹不断揉着她白嫩的耳垂,轻轻捻,慢慢磨,见她一时间舒服得来眼睛都眯起来了,原本一片苍白的小脸上也透出靡丽的红,他才松开手:“不要害怕,吴王、安王,还有昌王,他们如今自身难保,我不会让他们再有机会伤害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