护工说,白晚现在每天做的最多事,就是看书和刷手机。那本《呼啸山庄》和《基督山伯爵》来来回回翻了好多遍,有时候心情大好,还会给护工讲里面的情节……
“姐,你最近看财经新闻吗?留意慕白集团的动向了吗?虽然之前流失了不少合作,但最近我们又谈了几个项目,资金已经有回转的趋势了,你看……我没有骗你吧?事在人为。”
大约是“慕白集团”
这几个字触到了她的神经,她忽然将眼神定定地放在了白音身上……哑声问询:
“你认识我妹妹白音吗?”
听到这个问题,白音忽然鼻子一酸,更加激动地抓住了她的手——
“嗯,我认识,她……她很想你,也很担心你,不知道你过得好不好……”
眼泪忽然开始不争气地流下来,陈翊刚要递上纸巾,却看到白晚主动伸出手指来,帮她轻柔地抚去了泪痕……
“我已经十年没有见过阿音了,她现在应该都成年了吧?我离开家的时候,她才八岁,调皮机灵,天天变着法地‘使坏’,我……我下周就要回国了,我爸爸给我买了机票,也帮我安顿了住处……可是,我回去了,还是一个人…我真的,好想我的家人们……”
白晚的泪水也簌簌滑落,在那张素净又英气的五官线条上,意外地破碎、却又刚毅。
“为什么我爸爸要留我一个人在洛杉矶这么久,为什么我回国后还要承受这么多事……我只想简简单单地…和我的家人生活在一起啊。”
白晚抚摸上白音的脸庞。
“你能不能帮我转告阿音啊?你就说,我很记挂她,她能不能不要怪姐姐曾经抛下她……”
从白晚的房间出来后,白音终是情绪崩盘,哭了很久。
陈翊让她靠在怀里,安心啜泣。
疗养院走廊内,橘黄色的暖光洒了下来,落在白音的黑上,明明亮眼、却凄凉。
“其实在知道了姐姐一直在暗中操控一切的时候,我心里是很气愤的,不管她出于什么目的,还是把我蒙在鼓里这么久,哪怕在最后一刻,她拼了命也要与画同归于尽,看到她醒来后那样痛不欲生的样子,我曾不止一次地怀疑……”
白音苦笑着说出了这句,她曾埋在心底一个多月的话——
“或许当时让她和画一起葬身火海,才是她最好的结局。”
她目视着远方的夕阳,颜色那样浓重,就像那天他们一同走进镜水别墅之前的落日一般耀眼……
“可我还是自私的,我一心只想着无论怎么样,她是我唯一的亲人了,我一定要救她。”
陈翊不动声色地捉住了她的手,有些凉,他亲昵地将它揣进了自己大衣的衣兜里。
他淡淡提醒,“救人怎么会是自私呢?何况还是自己唯一的亲人。”
在那一刻,白音知道,眼前这个曾对自己说过那么多宽慰之词的人,终于让她再次理解,有时候,语言的意义不在于当时那一刻的情绪,而是在今后你能想起它的每一刻,都可以随时醒悟。
正所谓,余音绕梁。
就像她起初不懂白晚为何执着,为何疯魔,可经过了这段时间的回溯,加之适才白晚的自白,她忽然共情了那么一个瞬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