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醫生很沒誠意地向他道歉,「對不起,但是你剛剛說你們在聊這件事,我以為你已經告訴他了。」
「我們是在說這件事,但是還沒說到這裡。」老教授很失落地看向燕知,「知,現在你還覺得驚喜嗎?」
燕知知道一項成功的藥物轉化意味著什麼,很多已經功成名就的人為了搶占受益人名額打得頭破血流,因為它背後的利益幾乎意味著各種層面的相對自由。
他本來根本沒打算參與名額競爭。
研發、臨床和市場,太多相關人員的介入就意味著無數的利益糾葛。
但是現在惠特曼教授說他是唯一受益的研發人員。
雖然說得好像只是隨口一提,但哪怕是這件事裡話語權最重的休·惠特曼,也一定會為了爭取這個「唯一」付出代價。
「我……」燕知不知道怎麼說才能顯得不蒼白,「我希望我們可以共享這些成果。」
惠特曼教授搖搖頭,「我知道你希望。但是你是非常年輕、而且有潛力的科學家,你是我最引以為豪的學生。這項工作也的確是你獨立完成的,我作為導師給了你我責任內的指導。」
他的聲音更溫和了一些,「你告訴了我我無法針對你個人的困難予以幫助。那我希望你留下這些對你的事業更有益的東西,你遠比我要需要它們。我希望你可以在科研這條路上,不被其他的事情阻礙。」
林醫生嘆了口氣,「他還想偷偷留一半遺產給你,但我認為他應該要和你商量。」
「林!年輕的女士!」惠特曼教授的頭髮幾乎有點豎起來了。
林醫生堅持,「他應該知情,而不總是被動接受。」
燕知幾乎無地自容。
休太聰明了。
他一定看出來了什麼。
他在挽留他。
他們吃完飯的時候,外面開始下雨了。
帕市一年到頭陽光普照,雨水極少。
林醫生有些驚訝地看著窗外,「下午都還沒有雲。」
她有些擔心地看著燕知,「需要我們為你做什麼嗎?」
燕知算了下時間還在藥效內,搖搖頭,「沒關係,我早點休息就好了。」
他的房間在二樓。
自從燕知第一次住進來,林醫生就提前把房間的門拆了。
現在時隔幾年燕知回來,那個房間還是沒有門。
二樓只有他一個人住,他洗過澡之後處理了一下實驗室發來的工作。
凱蒂乖乖地蹲在他腳邊,時不時對著他抽抽鼻子。
燕知垂下手摸摸凱蒂的耳朵,它立刻抬起爪子搭到他的膝蓋上。
「好孩子。」燕知帶著凱蒂一起趴到床上。
他掏出來褲子口袋裡的棕色藥瓶,擰開倒出來一粒。
他在考慮休給的選擇。
藥是半透明的膠囊,裡面裝著魚油一樣的清澈液體,確實透著一種一忘皆空的冷漠。
但這個機制遠沒有那麼浪漫。
這是抑制多巴胺釋放後強行通過製造「平淡感」來解除古典制約的直白途徑,初衷是用來削弱「求而不得」的痛楚。
燕知從來沒有勇氣去仔細考慮,是不是總有一天要把這個藥用在自己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