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旁那個朦朧又模糊的聲音,總算傳達到她的耳中。
「寒露。」
「柳寒露。」
是薄韞白的聲音。
他那麼桀驁的一個人,聲音卻這麼清潤溫和。
就像是,終於剝開了重重迷障,到最深的地方來找她。
伴隨著他的話音,好像有甘冽的雨霖,降落在龜裂的大地上。
隨即,夏蟬的叫聲,空氣的嗡鳴聲,蝴蝶在花間振翅飛舞的聲音,也像潮水一般湧入耳朵。
柳拂嬿抬起眼。
看見整個世界都雪亮透明,花園裡滿溢著藍紫相間的絢麗花色。
薄韞白就在她身旁。
以一個半蹲跪的姿態,抱住了搖搖欲墜的她。
他嗓音有些啞,不知是叫了她太多遍,還是別的原因。
柳拂嬿聽到他的聲音。
「柳寒露。」
「我也是你的家人。」
「我在這裡陪你。」
懷抱漸漸收緊。
柳拂嬿閉上眼,臉頰貼在了他的胸膛上。
指尖微微用力,攥緊了他的衣服。
夏日灼烈,夢魘幽邃,深不見底。
就在即將墜落的前一秒。
這個人拉住了她。
-
自從那天之後,柳拂嬿便沒有心情做任何事。
她沒畫畫,也幾乎沒怎麼備課,每天都過得黯淡渾噩。
白晝漫長,她陷入漫長又粘稠的睡眠里,幾乎沒出過臥室的房門。
直到暑假的最後一天。
白天睡得太多,晚上終於睡不著了。
柳拂嬿洗了個澡,長發披散著,換了一身柔滑的絲緞長裙,走下了樓。
依稀記得,品酒區是在餐廳的隔壁。
柳拂嬿憑著記憶來到偌大的酒櫃前。
透明的玻璃光亮如鏡,倒映出她的身影。
她打開門,也沒看度數,隨手拿出一支。
然後坐在了吧檯前,給自己倒了一杯。
紅酒氣息濃郁,瀰漫著昳麗的香味。
才喝了一口,柳拂嬿忽然冒出個奇怪的想法。
這些葡萄被做成酒之前,大概也猜不到,自己會有如此嫵媚的時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