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俊柏反手扶住他,稳重而沉痛:“识晨,方爷爷走了……”
“轰——”
世界再次天崩地裂,心如裂土被劈成碎块,难以承受的哀痛翻滚在大脑和胸腔,使他喘不上气,很快竟两眼一黑、昏死过去。
彻夜惊惧未眠,即使大脑强制关机,梦里依旧是一片乱象,充斥着喧闹呼喊,不得安宁。
不知过去多久,他受不了这喧闹,猛然睁开双眼,脑袋仿佛被沙包砸过,又沉又痛。
周俊柏一直守着他,见他梦里一直皱着眉头、现下眼里血丝根根分明,心又悔又疼,下意识想伸手抚去这眉间愁。
还未动作,方识晨已奋力坐起,声嘶力竭:“爷爷!”
随即身体晃动,竟要再次栽倒。
周俊柏赶紧扶住他,“节哀,识晨……振作一点,方叔叔已申请取保候审,晚上会回来,你这样子,不更让他痛心吗?”
“不!”
他绝望难忍,恨不能这只是一场噩梦。
可如果是梦,为什么没有尽头?
他无法理解,短短几个月,他的家怎么就消失不见了……
直到夜色降临,方识晨依旧滴食未进。
方文宏同样面容憔悴,不复上次容貌精神,但毕竟年近五十,身形不乏稳重。
方识晨和父亲相顾无言,两人眼里皆是苦色。
方文宏抱住他,轻轻拍他肩背、沉默安慰。
终于,如山苦痛在最亲之人怀里泄洪而出,他埋在父亲的胸膛失声痛哭、泪水打湿衣襟。
背脊的手掌温柔有力量,他们彼此心里清楚,事已至此,这个家从此只有他们两人……
葬礼在第二日举行,殡仪馆门庭若市,前来吊唁之人不乏多界重要人士。
方识晨穿着孝服跪在灵前,一切喧闹与他无关,心如空洞、麻木听着各种声音,或奉承,或关心,或哀叹,或惋惜……
临近中午,膝盖僵硬、又麻又疼,他仿佛感受不到,仍旧跪得端正。
中途周俊柏父母亲自来关心他,他却反应迟钝、言语生疏。周俊柏赶紧打二人,他们也只当他伤心过度,不甚在意。
午饭时间,人流疏散,周俊柏想拉他起来,却被他伸手拒绝。
“你不吃不喝、不睡觉,跪了这么久,身体会受不了的,你忍心让方叔叔看着你这样吗?”
他能听见每一个字,却不太理解其中意思,索性当听不见。
周俊柏十分无奈、又不敢碰他,只能沉默陪在一旁。
午后,方文宏亲自抱他起来,拉着他去吃饭、休息。
饭后他本还想去跪,却被方文宏强令禁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