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知道神像到底會不會顯靈,只知道婆婆每天都會在他們面前跪很久,我也會在外頭等著,但我們還是等不到騰雲駕霧而來的仙人。
人的生命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誰能告訴我,我又能去問誰。
我記得婆婆說過,每家人都有自己的保護神,神會影響著一家的氣運。
我想,一位神不夠,那麼一群神呢?很多很多神,應該能夠輕而易舉就讓吉羌澤仁醒來吧?
所以,我決定挨家挨戶去拜。
陳列盯著我手裡的東西辨認了好一陣,才疑惑地問:「你拿著這些東西去哪兒?」
我順著他視線,看向袋子裡的竹香和水果,說:「求佛。」
似乎是從我口中聽到這個陌生的字眼有些震驚,陳列張了張口沒發出聲音,怔了幾秒才「啊」了一聲,「什麼—佛,佛?」
我點頭,肯定他的疑問。
「喂,小乂,你沒事吧?」陳列突然湊近,神情擔憂地拍了拍我的臉,又搖了搖我肩膀,以為我走投無路變成了迷信的瘋子,「你什麼時候信這些東西了?」
「這種東西怎麼可能有用呢?」
我不太願意面對這種問題,下意識後退一步,退到生鏽的綠色護欄邊,然後把手伸上路去扣翹起來的漆皮,直到指甲蓋發疼才停了下來。
我沒有回答陳列的問題,或者說我不知道怎麼回答他。
我信嗎?
我不信。
但我想試試,只要有那麼一絲可能,不論是什麼,山也好,水也好,拜誰拜什麼,我都要去試,無關信仰。
「陳列,人怨無可怨,會怨天,求無可求,會求天,說到底,誰又有錯呢?」我說完,向下走去。
陳列急切的聲音從身後傳來,「你去求那些自己都不信的東西,真的能有用嗎?」
我站住腳,向下衝刺的山風猛地撞在背上,互相搶著擠進這具弱小的身體裡,我忍不住打了個哆嗦,麻意瞬間從腳底灌到頭頂。
他問的,我又怎麼會不知道呢,是啊,憑科學生存的人如何信奉神佛?
不過,自然是神秘的,不相信的我也會敬畏,不會不尊重,但我不知道這樣的我會不會被接受,我不知道,我只知道我沒辦法,我做不到,我有所求……有所求。
不求其他,我沒有貪念,我只求吉羌澤仁能夠醒過來。
這麼想著,我緩緩張開雙臂,仰頭望著天,大聲地說:「如果真的能做到我所做不到的,信不信又有什麼關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