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我都还记得,哪怕只有我一个人记得。
我深吸了一口气,企图平复自己的心绪,努力克制自己不要去想那些回忆。
都过去了,过去的事情再去想还有什么意义。
不过都是徒增烦恼罢了。
“怎么了?在想什么呢?”
他眉目温柔,语气中也满是关切。
他的声音说起话来很好听,明明如山涧的泉水般干净清冽,却又像坛老酒般惹得人沉醉。
我别开自己的目光,望向枝头纯白色的碎雪,不急不缓道:
“在想那个孩子若是还在的话,现在也该出生了吧。”
他轻蹙了下眉头,显然是不想谈论这个话题。
我倒是很少见他做出这个反应,这半年来,他日日谦和有礼,处处纵着我。
无论我做什么,他都不会恼,也不会露出这样的神情。
半年前,我九死一生。
昏睡了好些日子后,刚一睁开眼,便有人告诉我腹中的孩子没了。
那个我费劲了心思想保住的孩子,还是没了。
可能他是真的不想来这世间看一眼吧。
太医说,我这个样子能保住性命,已经是万幸了。
是万幸吗?大抵是吧,至少所有人都是这么觉得的。
陛下与淳皇贵妃都劝过我,说我要学会放下,要懂得至刚易折的道理。
好像得过且过,也没什么不好的。
我现在的日子,也算得上是偏安一隅了吧。
说来还要多谢陛下,也多亏了太后的懿旨,我们如今才得以过这般安稳的日子。
我离开皇宫前,陛下曾单独来见过我。
他问我可愿离开京城,去过另一种生活,可事已至此,又哪里还由得我愿不愿意?
淳皇贵妃说,既是大难不死,就必是天意。
既然天意如此,我倒也想试着放下过去,重新活一次。
这一次,只是为了我自己。
反正留在京城是死,离开京城也是生死未知,我索性淡然一笑,全凭陛下安排。
陛下只是意味深长地点了点头,临走时我再次叫住了他。
还未开口,陛下便洞察了我的心思。
他说他会谨遵太后懿旨,放萧怀远一条活路。
我点了点头,放下心来。
说来我对萧怀远的感情,还是复杂的,有爱,也有恨,有痛苦,也有习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