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濯望着头,只见她一脸血污,眼中也再不似往日明亮,他的心又何尝不痛?
可他能说什么?
计划尚未实施,他不能说。
死伤已经造成,地形图也是他亲手绘制,他狡辩不得。
他从未觉如此无力。
一阵难堪的静默后,安宁冷笑,她都懂了。
转眸,看向地上半死不活的杜展霖,心想:不如,就最后利用一下?
她将杜展霖从地上扯了起来,看向沈濯:“沈将军,如今这里都是你的人,你也不必对我防备如此,杜大人受了伤,我想请沈将军亲自过来接人,不然……我可就带着他从身后的断崖跳下去了。死的时候,能拉个皇帝身边的红人给我垫背,不亏。”
说着,安宁往后退了几步,脚踩得崖边的泥土不断滚落。
悬崖一眼望不到底,在月光清辉下,崖底的黑暗就像野兽张开的大口,掉下去,应该能死得透透的。
沈濯忍不住往前走了几步,语气里终于带上了两分着急,他道:“安宁,不可!”
安宁眼神漠然,知道自己赌对了,他还是很怕杜展霖死了,回去不好和皇帝交差的。
他往前走到了人群前面,朝着她一步步走来,双眸紧紧锁住她的眼睛,漆黑的眸中带着隐忍的情绪,但到底,他什么都没有说。
一步两步,步步逼近。
安宁心里估算着什么,突然,她叫停了他。
沈濯止步于十米开外。
安宁一把将杜展霖推了出去,在沈濯伸手去接人的瞬间,摸出身上仅剩的一个榴弹,毫不犹豫地拧开盖子,拉动绳索,在手上停了两秒,便朝着沈濯面门扔了过去。
她做的孽,便在她这里结束吧。
沈濯抬眼望来,在榴弹即将爆开的瞬间,二人四目相对,同时红了眼。
一个带着孤注一掷的快意,一个带着不可置信的震颤。
爆炸的威力极其强大,更别说在这样短的距离。
安宁跳下山崖的瞬间,还是被爆炸带来的波动推得更远,她觉得胸腔一震,吐出了一口鲜血,身子便直直往下坠去。
最后一眼,她看见有人被炸得支离破碎,烟尘中,似乎有一个身影不要命地朝着她这个方向扑来。
她闭上了眼,不忍再看,心想:沈濯,你若死了,我便不恨你了。
希望你我生生世世,再不复……相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