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哇!麻麻!」溜溜撲到麻麻身上大哭,嚇死他了。
靜靜跑到另一邊,也哭著在麻麻身上汲取安全感。
薩珠一邊給兩個孩子舔毛,聞到孩子們身上帶著一絲猞猁的味道,心裡生出一股暴戾,一邊期待地看著孩子們跑過來的方向,希望能看到厚厚。
但她註定會失望。
好半晌,溜溜率先冷靜下來,吸著鼻子抽抽搭搭地挨著麻麻,眼淚汪汪地,用獸語跟麻麻說厚厚不見了。
薩珠已經知道這件事情了,這是很常見的。
母豹需要養家餬口,不可能時時刻刻待在幼崽身邊,她們能做的就是儘量讓孩子們吃飽,帶著他們遠離各種肉食者,告訴他們這個野生世界的危險,但卻無法阻止他們對這個世界產生好奇。
哪怕雪豹是雪山之王,很多幼崽也活不到成年,要麼是被其他肉食者殺死,要麼是自己走失,最終死亡。
薩珠蹭了蹭姐弟倆,帶著他們在附近搜尋,遍尋不到後,沒有去更遠的地方找。
她還有兩個孩子要養,沒辦法再冒險。
周圍時刻可能出現的危險告訴她,悲傷和惆悵這種情緒留存太久絕對沒有好處,生活經驗讓她壓制住這些奢侈的不良情緒,叫上兩個孩子去她藏食物的地方進食。
因為要找厚厚花費了一些時間,過來的時候,雪地里的岩羊旁邊圍了十幾隻金雕,拼命啄食著這份來之不易的肉食。
薩珠剛失去一個孩子,正是需要發泄的時候,一反平日裡的謹慎,把兩個孩子藏好,有些冒險地去將這些金雕趕跑,生氣地咬住一隻金雕的脖子拼命甩動腦袋,把金雕砸在地上按住,用爪子狠狠抓了好幾下,嚇得周圍的金雕不得不放棄這份食物,紛紛飛走。
守護住自己的食物,還殺了一隻金雕,她像是平時一樣,慈愛地去把孩子們叫過來吃飯,用食物來安撫心底的悲傷。
溜溜吃著飯,想起平時厚厚活躍的身影,心情有些低落。
按理說他也是一個人類過來的,厚厚也只是個動物而已,他不會有多難過,可心裡還是忍不住去想,如果今天自己沒有打瞌睡,或許厚厚就不會出事。
他一會兒覺得自己不出去找厚厚沒有什麼錯,一會兒又覺得自己這樣貪生怕死有些自私,一會兒覺得自己這麼想有些道貌岸然,一會兒又覺得自己在庸人自擾。
可能是做過人類,他才會有這些複雜的情緒吧。
無論如何,厚厚也是他的弟弟,弟弟不見了,哪怕只是一個動物,他也很難不去難過,不去胡思亂想。
可即便自己心裡有再多的情緒,再重來一次,他也確定自己不會後悔今天的選擇。
說到底,他沒有那麼無私,他無論做出什麼選擇,前提都是他能自保。
甚至,在公猞猁出現的那一刻,他還會本能地去後悔自己為了尋找厚厚而叫喚的冒失,會懊悔自己明知道這麼做可能會招來危險為什麼還抱有僥倖心理。
但仔細想來,其實心底深處,他並不後悔這個選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