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是。上有县尊垂手而治,中有胥吏僭越专权,下头就连那些皂衣也敢阴奉阳违。哎,想当年,我与元亨同登皇榜,咱们众同年在东京醉仙楼吃酒时,是何等意气风。现下元亨得冯大人重用,担巡防使重任,检校四方。。。。。。为兄却还困在这桐山县蹉跎度日,胸中抱负不得施展。想起此事,为兄便情难自抑的。。。。。。”
张典史说到动情,以袍袖轻拭眼角。
陪坐一旁的陈东林赶忙递上面巾。
与元亨同来的另一名巡防使李桢闻言,不由眉头一皱,沉声道:“当地胥吏竟如此嚣张?”
“可不是嘛!”
眼看对方有了兴趣,张典史赶忙打起精神道:“本县押司西门恭,一个吏人,把持刑房印绶,亲信遍布刑房,便是日常公文都敢随意处置。还有那录事蔡源。。。。。。”
眼看张典史絮叨个没完,陈东林在桌下轻轻拍了拍张典史的大腿。
张典史一顿,陈东林与之对视一眼,后者接过话茬道:“两位大人,县内为祸最恶的当属新任都头陈初。。。。。。”
元亨耷着眼皮,似乎是对桐山县这些鸡毛蒜皮的事兴致缺缺。
可接着,陈东林的话让他有了些兴趣。。。。。。。
“那陈都头名下有口脂、香皂作坊,每月盈利何止万贯,却从未缴纳过一文商税。”
陈东林当然不清楚作坊能挣多少钱,但只管往大里说。
“哦?可是那玉容牌口脂、香皂?”
元亨抬眼看向了陈东林。
看来,他对这两款热销产品已有所耳闻。
“正是!”
眼看事情在朝自己设计的方向展,陈东林精神大震,又接着道:“周大人可知这‘玉容’二字的来历?”
“不知。”
周元亨摇头,倒也露出几分好奇神色。
“源于县内采薇阁一名清倌人,这清倌人名唤玉侬,生的是楚楚动人,肌肤赛雪欺霜。。。。。。”
陈东林压低声音,附身伸头,“有传言称,。。。。。。白璧无瑕,浑身雪白。。。。。。。大有妙处。。。。。。”
听了些勾人心窍的龌龊之语,周元亨愈有兴致了。
方才,张典史罗唣那些,对他全无用处。便是这桐山县胥吏只手遮天,又和他有甚干系?
但陈东林讲的这两件事,却都在周元亨的职权范围内。
作坊逃税是其一,《齐刑统》有载:凡偷逃税赋者,十贯即杖一百、百贯以上弃市。。。。。。
但在现实操作中,往往不会执行的那般严苛。
毕竟当下能开作坊的,多为士绅阶层,巡防使便是知晓了,也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或象征性罚些银钱。
但陈初是名胥吏,自然不能和高尚的士绅老爷比,这巡防使还真能拿捏他一下。
更为主要的是,作坊每月万贯的利润!听了让人心痒难耐。。。。。。
其二,便是巡防使的另一职责‘寻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