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狼狈啊,真可怜啊,真渺小啊。
商暮面无表情地看着,而后,他的神情渐渐一柔,他想起了一只温暖的手。那只手握住他的手腕,带他走出暗巷,来到充斥着鲜花与鸟鸣的人世间。
心电图的机器出尖锐爆鸣,病房外传来急促而杂乱的脚步声。
商暮松开了手指。
很快,男人的呼吸恢复了正常,但他眼里是显而易见的恐惧,徒劳地张大嘴,咿咿呀呀着一些没人能听懂的字句。
走出病房前,商暮最后回头看了一眼,他看到枯槁、死亡和腐朽,而那些肮脏,再也无法影响他分毫。
他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走到医院大厅,胃部仍惊悚地拧绞着,他脸色苍白,撑着扶手,慢慢地在楼梯上坐下。
等呼吸稍微平稳,他站起身来,往大厅外走,拨通了周望川的电话。
“学长,来接我。”
他声音轻软。
周望川道:“好。”
商暮又道:“就现在。”
周望川的声音带上了一点笑意:“你为什么不抬头看?”
商暮一怔,抬眼望去,几十步外的车旁,周望川正站在那里,手中提着鸟笼。
见他看过来,周望川抬高鸟笼,对他笑了笑,听筒和前方同时传来声音:“小蓝小绿飞走了,给你买小红小黄,来看看喜不喜欢。”
两人视线相对,商暮一步步地缓慢走过去,他走出医院大楼在阳光照射下的阴影,也走出了那个人的阴影。
当站在阳光下时,他彻底与过去了断。
周望川挂断电话,拉过他的手带他上车:“手这么凉,休息一下再走。”
商暮迟钝地唔了一声。
周望川提着鸟笼在他面前晃:“看看,新儿子和新闺女。”
商暮眨了眨眼睛,专注地看着。两只鸟儿一点也不怕生,欢快地扑棱着翅膀。一红一黄,颜色纯净鲜亮,像两颗无暇的宝石。
他尖酸地说:“可怜的小鸟儿,不出一个月,你们那不靠谱的爹又要把你们全都放生。”
周望川含笑说道:“我过誓了,绝对不会再忘记关纱窗。”
“哦,那万一忘了呢?”
“忘了,那就再给你买小紫小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