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点点头,表示赞同。
“平常,你都在这儿做什么工作?”
“也没啥,就是收饭盒、清理病区各种垃圾之类。辛苦倒不算辛苦,只是病区里经常弥漫着很浓的药水味,时不时还传来病人的呻吟,还有那空气里无处不在的病菌……这些,才是最大的挑战。”
“真没想到,在这儿碰见你,还能劳烦您为我清扫垃圾。不过看样子,你在这儿待得蛮好。”
“对,我跟这些医生护士们相处得挺好的,我姓杨,穿一身白衣,他们就给我取了个大白杨的名字。”
“看得出来,他们蛮喜欢你的。果真,我的老朋友,你一点儿也没变,不管到哪儿,你都很受欢迎。”
“那是自然,我可是杨夙呢,出了校门,同样是任我驰骋的天地。”
杨夙得意洋洋,瞄了我一眼,笑嘻嘻道:
“哈哈,干嘛这样崇拜的眼神看着我,莫不是又喜欢上我了?嗯?”
我哭笑不得,旋即端正态度,认真地看着他道:
“不,我只是觉得蛮感动的……谢谢你让我知道,我不是一个人在战斗。”
“你一直都不是一个人。”
杨夙倚在门边,似笑非笑。
好似同一个久别重逢的挚友倾诉衷肠般,我把自己打。寒。假工的原委一一告诉了杨夙,倒忘了自己和他早没了朋友这层关系。
末了,相视无言,我俩又低头沉默起来。
气氛逐渐尴尬,杨夙欲言又止,过了好一会儿,他才缓缓说道:
“那个……高。考之后很久,我才从别人那里听说你家里的事……这四年,你还好吧?”
我鼻子一酸,把头埋得更低了:“都过去了,我现在……过得很好。”
下一秒,一个二。维。码出现在我眼前。
“加个微。信吧,以后,常联系。”
我满是惊诧地看着他。
看着这个曾经无数次怄气的朋友,眼泪唰唰地往下流。
“我不是在做梦吧?”
杨夙抿嘴微笑:“你可以是在做梦。”
我再次破涕而笑。
那天,在病房里,我们聊了很多以前的事,聊文学、聊历史、聊黑格尔哲学、聊宇宙大爆炸、聊伽马射线,聊一切我们曾经充满好奇的事情。
病房的偶遇,他乡的重逢,让我们冰释前嫌,敞开心扉。
“虽然当年高考成绩不甚理想,但我的专业还是蛮有意思的,看了很多书,学了很多知识。……我常常感叹,自己上辈子大概是拯救过宇宙吧,或是做了三生三世的大善人,才有我今生降临在一个诗词王国,去登上一个又个含蓄优雅的文艺殿堂。”
我笑得合不拢嘴。
我又竖起食指向杨夙比了个自豪的手势。
“你知道‘世目为绣虎’的曹子建的文章写得有多好吗?我真的很喜欢很喜欢他!真的!”
杨夙莞尔:“想不到,你还是那么喜欢三国史。”
“是啊,那么多年过去了,我所热爱的,从来没变过……”
我呆呆地想着,想出了神,眼神随之涣散,消散了先前的光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