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婉摸著安兒的脊背,輕輕道:「是,也不是。」
她解釋道:「爹娘的手,是千千萬萬農戶人的手,爺爺和大哥的手,是讀書人的手,我跟大姐的手,就是正常農戶出身能幫家裡幹活的女孩兒的手,你也看到了,同是讀書人,爺爺的手與大哥的又不一樣。」
蘇婉本質並非想用家境貧富、父母負擔亦或是未來人生pua安兒,她只是用一種簡單的方式啟蒙,讓兩個孩子意識到,手是創造生活的武器,能得到自己想要的,但有些東西若是沒能抓住,錯過也許就是一輩子。
她還用大伯二伯與爹舉例子,分析了三家的家境差距人生差異,「你們現在的手小小的,能抓住的東西基本都是大人給你們的,你們自己不費餘力,可日後有些東西要憑藉自己拿到手,你們這小小的手能拿到嗎?」
已經翻身躺在蘇婉懷裡的安兒,伸手在空中抓握,好半響才大聲道:「我知道了,二姐,你想讓我們學本事,以後用自己的手抓住想要的東西。」
「嗯,也能這樣理解,但不全是,我想說的是珍惜當下,你們小時候抓住的東西越多,長大後越會懂得取捨,不會因幼時的遺憾執拗,也不會有很多『悔不當初』。」
梨花給三人搖著扇子,靜靜聽「二妹」教導倆小的,張氏借著油燈亮光納鞋底,時不時抬頭看一眼躺著的女兒幼子,嘴角的笑意不曾落下過。
也許是暮春暖陽熱心,又或是盛夏晚風淳善,消融了她眉宇間的清苦,撫平了額頭皺紋。
「二姐,我明日想吃甜洋芋,妹妹想吃炸雞塊。」安兒這小子,點菜竟然幫杏兒一併做了主。
杏兒已經迷濛著眼,不知道自己點菜的機會被占用了!
蘇婉醒來時,院子很靜,咚咚的腳步聲好似踩在胸膛,灶膛柴火盡情釋放自己的熱情,偶爾傳來一兩聲母雞的喊餓聲。
她對著窗戶躺了一會兒才起身,意外的是,炕上只剩她跟小臉紅撲撲的杏兒。
輕手輕腳下炕,才出門,院子拿著木劍胡亂揮舞的安兒衝過來。
蘇婉一把將人抱住,「怎麼不穿外面衣服,著涼要喝苦藥的。」
「他能著涼,前院後院跑三百回了。」
蘇婉循著聲音看去,這才發現蘇志棟坐在牆根下的躺椅上,很是悠哉。
「二姐,我不冷。」安兒說話的同時,還不忘揮舞木劍,信誓旦旦道:「大哥以後是狀元,我要當大將軍,我練武呢!」
對上安兒興沖沖樂淘淘的圓臉兒,蘇婉覺得她還沒睡醒,不然,誰給了這崽崽自信,家裡大哥中狀元,他自己是威武的大將軍?
看向牆根下的人。
蘇志棟擺手,「你自己要定宏圖偉願可別拉著我,狀元什麼的你自己考吧,我沒那個本事。」
安兒嘟嘴看向大哥,氣哼哼拔高聲音駁斥,「你怎麼這麼沒志氣,不就是狀元嘛,有什麼難得,你考不到以後老了肯定會後悔,二姐說這就叫『悔不當初』。」
蘇婉:??????
隔壁傳來老爺子樂呵呵的笑聲,「安兒好志向,咱不學你大哥,沒一點鬥志!」
「就是!」安兒揮劍,隔牆跟老爺子說相聲,末了,覺得還是爺爺理解自己,衝出院子跑隔壁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