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耳正色道:“这不是花,是草!”
“人家药馆都挂葫芦药膏,你们为什么要挂棵草呢?”
左耳回答不上来,就不回答。
本地人都觉得这药馆开得好生奇怪,丰山又没有瘟疫,开个祛瘟疫的药馆是闲着好玩吗?稀奇了几天以后,他们似乎就渐渐把这个医馆遗忘了。
虽然没有人登门,但小夭也没有闲着。她在心中将那《百草经传》与《黄帝内经》从头到尾默了一遍,将大荒之内所有用于祛除瘟疫的方子都整理出来,再根据医师们记录的使用效果逐一提炼对比。
她将所需的药材不断列出清单,璟便会6续通过涂山氏最近的商号,铺开最庞大商业链条,在大荒内寻购并迅运送至丰山。
医馆没有生意,小夭多半时间会呆在后院,与璟,左耳,三个侍卫一起切药,抓配,熬制,之后小夭再观察形味,并让侍卫去抓田鼠回来试药。
偶尔,她也会牵着莞儿去街市溜达。从一条街逛到另一条街,眼睛不停地在人来人往的人群中搜索,希望可以见到那个一心挂念着的人。
她经常会带着莞儿在不同的客栈外玩耍,想着骆没有多少银子,便捡着最偏僻最简陋的客栈,在外边一玩就是好半天,偷偷地打量着进进出出的客人。
偶尔,小夭也会本能的走到当铺外边,忽又想到骆其实也没有什么可当的东西,那个空瘪的包袱似乎就是他全部的家当,而且还从来没有鼓起过。
这么一想,小夭心中又会难受好半天,这种难受,和她从七渡就开始体验的那种难受一样。只不过更具体,起码知道自己是因为什么事而痛苦。她打定主意,等这件事情过后,至少也要为他制几件衣衫。
看见街边有一家辣粉铺子,小夭便无精打采地走了进去,坐到木桌边,点了一碗油肠辣粉。她只想借着那种辣,痛痛快快地流一次眼泪,或许那样,她内心的难受会好一些。
趁着辣粉还没端上来,小夭从怀中掏出了大肚笑娃娃,呆呆地,用手指摩挲着,从那笑着的眉眼,额头,再摸到圆圆的肚子。
一股清宁之息瞬间弥漫上来,小夭心中的难受,就像水渗入沙子一般消失了。可她觉得,这些痛楚从未真正消失过,只是被藏进了笑娃娃滚圆的肚子里。
这时,有个人影挡在她的身边,小夭以为是端粉的伙计,便抚摸着手中的娃娃没有抬头。但那人一直站在旁边没有动,只把薄淡的身影斜铺到了面前的木桌上。
小夭扭头一看,一下子便呆住了。骆竟站在旁边,眸光正垂落在她手中的大肚笑娃娃上。
“你刚买的娃娃?”
他一边问,一边笑,眼睛里犹似落进了许多亮亮闪闪的星子,瞧上去开心得有些莫名其妙。
小夭一时还怔愣着,仿佛眼前这个人不是个真人一样,一双杏眼傻呆呆地瞪着他。
“辣粉来喽!”
怔神间,伙计将一碗红辣辣的肠粉端了上来,哈腰笑着瞅了一眼骆,对小夭道:“客官慢用!”
骆嘴角一勾,竟自顾坐到桌对面,将那碗肠粉拖至面前,不客气地拿起箸,道:“今天没带银子,你请客哈!”
说着就挑起一撮粉吸溜进嘴里。
“骆!”
听着他哧溜哧溜的声音,看着那张依然瘦削的脸颊,也许是因为苍白,他的眸子显得更黑更深。
小夭声音都颤抖起来:“骆!”
竟高兴得有些坐立不安,不知是该笑还是该委屈,一时竟说不出话来。
“你挺喜欢这个木娃娃?”
骆抬起眸子瞅了一眼小夭手中紧握的大肚笑娃娃,不紧不慢地说。
“嗯,喜欢!”
小夭飞快地将娃娃放进怀中,叫道:“小二,再来一碗,要最辣的!”
扭头时,看见骆眼里,闪过一抹掩垂的笑意,真不知他突然在高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