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雙眸子裡,盛滿了劫後餘生。
小望,真的把自己看得很重要。
再次意識到這件事的晏懷瑾已經到嘴邊的訓斥忽地就說不出口,他半闔眸子,視線掃過對方半彎的腰身。
「小望,別害怕了,我在這裡呢。」
努力忽略話間隱隱作痛的唇瓣,晏懷瑾安慰道。
仿佛漩渦湧進那雙黑沉的眸子中,江望擦在晏懷瑾唇角的手指一重。
參與這件事的人,他要親眼看著,他們得到報應。
面上,江望卻仿佛真的被安慰似的,避開晏懷瑾身上的線線管管,重把頭埋進了對方的脖頸。
「哥,快點好起來,今年要帶你去布拉迪斯拉發,去看多瑙河。」
「好。」
江望埋在晏懷瑾懷裡,溫暖的陽光透過滿牆的帘子,落滿他的脊背。
燦盛的日光里淹沒了那句沒說完的話,
還好你沒事,不然我一定要親手送走江貢。
「你們倆!出去!」
晏懷瑾難得氣得臉色泛紅。
躺床上這件事,還是在醫院,吊著一條腿,這件事就算不如想像的那樣悽慘,也該至少是安安靜靜的。
結果,晏懷瑾這一躺,沒有一天清靜日子。
先是幾人來來回回來看他,有點關係、合作過幾次的同事也都不知怎麼了,三五成群,跟送終似的,一波接著一波往病房來。
帶來的果籃擺了一桌子,沒放下,又徵用了兩個椅子。
若說單是如此,還不算難忍,但那兩個——江望和Bernie。
兩人不知道吃錯了什麼藥,在他面前信誓旦旦的承諾不過聽個響,前三天還能堅持相安無事,然後就開始現原形。
吃了江望剝的橙子,就必須嘗嘗Bernie選的哈密瓜。
是一點也不能偏。
若是說順嘴誇了其中哪個,就像打開了什麼開關,另外一個非要多夸一次才好。
這不,這兩天終於能跨過白粥進行食補,能吃點正常的飯菜,兩人帶來的飯菜一個比一個豐盛。
左一口烏雞湯,右一口鰱魚湯。
不同的味道混在一起,晏懷瑾甚至分不清自己在吃什麼,嘴裡品不出任何味道。
眼見兩人在他面前把筷子打得啪啪響,晏懷瑾一指門口,「你們,一起出去。」
兩雙眸子條件反射似的,一同可憐兮兮地看過來。
呵。
晏懷瑾冷笑一聲,這伎倆都用了多少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