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廷川勾起嘴角,不一会儿,又收敛起笑意,严肃地问:“把发生了什么事告诉我,不许逞强,不必有所隐瞒。”
沈司星蹙了蹙眉头,一五一十地把遭遇鬼打墙,和一只看不出门路的洋娃娃打了一架的事情告诉陆廷川。
“洋娃娃?”
“嗯。”
陆廷川沉思半晌,掌心朝下,显出一团如水的银光,他抚过沈司星的额头,沿着鼻梁、锁骨、胸口,一寸寸摸下去,直到脚心,力道颇大,有着不容置疑的温和坚定。
“……师父?”
沈司星轻咬下唇,血色登时蔓延到耳根,情绪昭然若揭。
他出于本能想躲,可另一种本能又让他定住身体,对其予取予求,被陆廷川抚摸过的皮肤一寸寸地酥痒,透明的绒毛倒竖。
蓦地,陆廷川脸色一寒,收回手,严峻道:“你身上被人下了诅咒,看情况,已经有一段时日了。”
陆廷川让沈司星翻过身,背朝着自己,再招手显出一面铜镜,叫沈司星回头看。
只见他左肩后面,不知为何鼓起一团黑色的鬼气,气息与平常的鬼气不同,更为隐蔽阴毒,像个丑陋的瘤子,在他皮肤下微微活动,隐约可见是个婴孩的形状,看得人头皮发麻。
“这是什么?”
沈司星有如被一桶凉水兜头泼下,什么不该有的心思
()都歇了。
“嗯(),前几日在酆都?()?[(),我就察觉到你阳气微薄,有性命危险。当时我以为,是因为你在阴间滞留数日伤了阳气,就没有多做查验,如今看来,恐怕是这诅咒的缘故。”
沈司星呐呐:“可我……是那只洋娃娃诅咒的我?”
“估计是吧,即使不是它,也跟它脱不了关系。”
陆廷川缓和了一下语气,安慰道,“放心,按寿数算,你至少还能坚持十日左右。在那之前,应该能将诅咒解除。”
这谁能放心得了?
沈司星抿嘴,侧了侧身子,示意陆廷川离近点儿,坐到床头,接着顺理成章地挨到陆廷川怀里,牵住他一缕滑凉的黑发,指尖勾缠住发丝。
“那十日过后,我就能去酆都做阴差了吗?”
沈司星眨了下眼睛,难得地开起玩笑,不想让陆廷川忧心,“不会当真把我赶去端茶倒水吧?”
陆廷川无奈,眼神流露出几分温柔偏爱,半搂住他,手搭在清瘦的肩头上,压低声音问:“沈司星,你听说过泰国小鬼么?”
“小鬼?”
沈司星睫毛轻颤,“是东南亚那边的养小鬼?师父,你不是酆都大帝么,国外的鬼也归你管辖?”
听出沈司星还有打趣的心思,让陆廷川松了口气:“在华夏的土地作乱,我自然有资格出手。”
他耐下性子,解释道:“泰国小鬼,是将死婴炼制成娃娃,让信众花重金请回家,用以求财、求姻缘的巫术。但也有一种小鬼,炼制手法极其恶毒,最为凶险,被称作镀金婴尸。”
“镀金婴尸?”
沈司星仰面看他,眼神孺慕。
“嗯。”
陆廷川犹豫了会儿,还是把流传在阴间的恐怖传闻原原本本告诉沈司星,“炼制镀金婴尸,需要切开难产孕妇的子宫,在孕妇还活着的时候,将水银灌入皮肤之下。等羊水也变成黑色,再将婴儿的尸体剖出来,辅以蝙蝠、蛇蜕、蟾蜍卵、紫河车、老妪指甲等药材煎熬……”
沈司星打了个冷颤,拽了下陆廷川的头发。
“嘶。”
陆廷川吃痛,便也不继续说那些吓人的,“镀金婴尸被请回家后,信众会把它当孩子养,而婴尸也会对‘父母’言听计从,包括听从杀人、害人的命令。”
陆廷川顿了顿,接着说:“一旦被婴尸缠上,就如同魂魄上沾了一只吸血水蛭,轻则吸走寿数,减损魂魄,重则尸骨不存,魂飞魄散。你好想想,可曾跟人交恶?”
沈司星愣神,讪讪道:“跟我有过节的人,有点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