伙计掀了门帘进去,片刻后出来一个人,正是林连雀,手里还拿着一杆秤,秤上放着茶叶。
他看见纳尔齐斯便笑道:“来得正巧,刚好我这儿到了新茶!”
他带着纳尔齐斯往里走,店铺深处有一间茶室,他把竹帘打起来,给纳尔齐斯拿了一只蒲团,“来,坐。”
和邻省旧贵族专门用来喝下午茶的奢华客厅不同,茶室装潢很素净,白色的蒲团白色的窗纸,只有其中一面墙上挂着一幅水墨画,写意地勾着一枝梅花。
“这是今年洞庭新产的碧螺春。”
林连雀把茶秤放下,对纳尔齐斯说,“十三行多做红茶生意,绿茶卖得少,但我还是最喜欢喝这一种。”
纳尔齐斯打量着秤上卷曲的茶叶,“为什么红茶多绿茶少?”
“因为红茶经过酵,更容易保存。”
林连雀解释,“茶叶在海上容易霉,绿茶通常很难运过来,运来后价格卖得又太高,所以喝的人少,后来十三行就主要做红茶生意了。”
“像这种明前的碧螺春。”
林连雀说着拈起一颗茶叶,教纳尔齐斯辨认上面的细节,“银绿隐翠,上有白毫,是一品茶。这样的茶从洞庭运到广州,一壶茶就能卖一钱银子,再从广州行商手里运出海,一路漂洋过海到西大陆……”
“在朱雀坊。”
林连雀笑了一下,“一两上等碧螺抵得上一两黄金。”
升斗珠宝升斗字,一两黄金一两茶。
“明前茶难得,我每年也就留个两三罐,多的是真没有。”
林连雀说着开始沏茶,素手翻碧涛,“我们在邻省喝的那种是三等红茶,那种茶在广州茶馆都是浇花用的,也就忽悠外行人。”
他泡茶用的也不是瓷器,而是一只绿泥壶。
煮水、温壶、烫杯、投茶、注水、刮沫、出汤。
一杯春露暂留客,两腋清风几欲仙。
林连雀行云流水地沏好了茶,“我就先不请你闻香了,那个等你真的感兴趣了可以慢慢来。”
他把一杯茶放到纳尔齐斯面前,“整那些花里胡哨的不如实实在在喝一口,喝过就知道是什么滋味。”
纳尔齐斯看着眼前的茶杯,问:“有多好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