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定第一时间反应过来,是绾娘来找他寻仇了。
所以才会叮嘱儿子,立马带上金银细软外逃,只要能逃出定远,便就多了几分生还的可能。
但王郎君是个糊涂的。
或者说,他心里的贪盖过了求生本能。
南枝看向王郎君,视线在他跟酒坊管事和几个伙计身上来回穿梭,直到对方几人心里发毛,才肯停下。
王郎君两股战战,低声下气道:
“南大人,可是那鬼,跟着在下一道过来了?
您法力高深,一贯嫉恶如仇,快快施展神通,灭杀此鬼吧!日后王家必然不会忘记这份恩情——”
“你似乎一点都不惊讶,你爹被鬼索命这件事。”
南枝盯着王郎君,不肯放过他脸上任何细微表情,忽的,她恍然大悟:
“难不成,你知道这女鬼的来历身份?”
“……”
王郎君眼底闪过一丝难堪,可随即,他似乎想起什么,鼓足勇气质问道:
“不过是几十年前的旧事罢了,难不成您要眼睁睁瞧着厉鬼害人,却无动于衷?
镇妖司是大宋的镇妖司,理当替天下黎民主持公道。
况且,当今官家爱民如子,在下虽然不成器,却也博了个秀才之名,日后再有机缘,也能半个天子门人。
南大人若是知晓旧事,那就更应该出手阻止那女鬼害人。
您不替自己想想,也该为家里头人考虑一二——”
这话还没说完,他就觉腹下一痛,恍如一座山铺天盖地砸了过来!
疼。
像是被暴怒的战马狠狠踩过一脚,又像是被发怒的耕牛顶在肚子上。
速度快到他甚至都没反应过来,只看见一层模糊虚影。
南枝把王郎君,连人带礼物一起踹了出去。
“呕……你竟敢,你竟敢……呕……”
剧烈疼痛之下,王郎君忍不住干呕出声。
可一张口,“哇”
的一声,满地皆是细细密密的女人头发。
黑色的,纤细的,还带着阵阵酒香,不断扭动、抽搐、打结成团的黑色长发。
“郎君!”
“少爷!”
“少爷你没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