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车时,雨势加急。豆大的雨珠落在古街坚硬的青石路上,溅起一片片泥洼。
从停车场走到茶楼不过两百米距离,傅景深便沾湿了西装裤腿。他抬头看向面前从外看并不见特殊的茶楼,再次认同今早的出行是一个愚蠢的决定。
“雨霖铃。”
茶楼牌匾上,用着行楷写了三个字,看不出是哪位大家所提,但功底很深。
傅景深淡扫一眼,旋即收伞,抬步走向门边。
檐边的风铃轻响,下一秒,茶楼仿古的木门被从里面打开。两位穿着青绿旗袍的服务员微笑躬身。
傅景深抬起眼皮,略略扫了眼店内的装饰。长廊回转,曲水流觞,空气中茶香袅袅。
室内陈设倒是不俗。
傅景深报了雅间的号码,服务员轻声细语地指引方向,路过的席间人满为患。
晏航定的位置在二楼的临窗包厢,由镂空屏风隔开,圈出一小片私人空间。
隔着几米,晏航便朝傅景深招呼,“这儿呢”
缓步过来的男人身姿颀长,深黑色衬衫勾勒劲瘦身材。其略掀起眼皮看来时,瞳孔漆黑。晏航从其眸中窥得了积压了一早上的不耐。
晏航把玩着茶杯,轻挑了下眉。
冷心冷肺如傅三爷,大概觉得对窗品茶,凭栏看雨是一件浪费生命的事。
傅景深的确是这样想的。
他放下还在滴水的伞,透明的水珠还在顺着修长的手指往下滑,他抽了张纸巾,慢条斯理地擦着指尖。
“你最好有事。”
傅景深淡声道。
晏航给傅景深满上一杯茶,嬉皮笑脸道“有啊,有重要的事,我的人生大事”
“这和我无关。”
傅景深轻瞥淡蓝瓷杯中清澈透明的茶水,茶气氤氲,模糊了视线。
茶是好茶,上好的毛峰。
晏航“还是不是兄弟了”
傅景深微凉指尖摩挲着杯沿,面无表情道“是兄弟就得因为这种事,在周末的清晨来这里”
“陪你喝茶”
再没听出傅景深耐心已经告罄,晏航也白混这么多年了,他当即步入正题,压低声音道“我和合作伙伴来这应酬,曾和这里的老板娘见过一面。”
“你是没见过,那可真的是天仙下凡,美得像是莲花池仙子”
茶水的温度降了下来,傅景深端起茶杯,轻吹了口气,“然后”
“然后我不停约盛哥他们一起来喝茶。”
晏航撑着手肘,忧愁地望向窗外“但来这么多次,都没再见过她。”
“仙女这是回天庭了吗”
傅景深哂笑一声,低喝茶,不予置评。
晏航仍兀自看着窗外,“怎么就见不着了呢,莫不成真是仙女”
“老天,告诉我今天仙女会不会来”
晏航手指轻敲着桌面,自言自语“咱们打个赌,雨停了,她就来行不行”
话音刚落,木窗外的疾风斜雨突然变缓,古街波澜的水面骤然被抚平了褶皱,只有细细的雨滴落于上踩出小小的漩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