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澍桉表情有一瞬僵硬,随即扬声应下,将云英抱到榻上。
“英娘,你再睡一会儿,我晚些回来陪你。”
说罢,三两下扣好衣带,匆匆出屋。
屋门外,常金面无表情地站在廊下,身后早不见了这院中的一众婢女,只余两名身材孔武的心腹家丁。
这架势,武澍桉一看便知是要做什么,面色立时沉下来,低喝道:“是父亲让你们来的?”
常金眼皮一掀,答:“侯爷的意思,是担心您心软,要趁早解决了好,一了百了,免得有什么闲言碎语传到郑家耳朵里,况且,您也好有时间收收心,不必太过伤怀。”
武澍桉沉默片刻,深吸一口气,说:“再等一日。你去回了父亲,明日——明日再派人来。”
说罢,提步要走,经过那两名家丁时,又补了一句:“派两个嬷嬷来便够了,莫吓着她。”
常金没说话,只退到一旁,微微躬身,待他走出视线,方直起身,往紧逼的屋门又看一眼,带着两名家丁离开了。
第2章贵客明日有贵客来访。
一门之隔的屋内,云英听着他们的脚步声渐行渐远,直至完全消失,才重回榻上。
她哪里还能不明白,要将她送走的人,必是老侯爷武成柏。
和武澍桉的好糊弄不同,武成柏是个谨慎老成的人,侯府中除了正室夫人杜氏,不是没有别的妾室偏房,但他事事分明,从不受“枕头风”
的影响,偶有妾室犯错,杜夫人不忍惩罚,他却一定会严厉处置。
武成柏既然派常金亲自过来处理她的事,便绝不是像武澍桉说的,仅仅是送她出去避一避这么简单。
恐怕,再也不会让她回来了。
她坐在榻边,垂在锦缎衾面上的细长指尖慢慢收紧,分明的骨节隐隐泛青。
“云英,小郎君醒了,正哭闹呢!”
外头传来婢女不太耐烦的声音,显然不大愿意照顾阿猊,因武澍桉吩咐,才不得不照看着,此刻见他走了,便迫不及待寻来。
云英没有犹豫,忍着浑身的乏力,披上外裳便去。
如今,她已不是只身一人,除了自己,还有阿猊要护。
……
武澍桉从杜夫人处回来时,已近人定。
云英哄了孩子睡着,又来伺候他更衣,中途半点没歇过,此刻早已乏了,撑着眼皮强打精神,眼里也蓄了困顿的水光,连带着动作也变得慵懒起来。
武澍桉见她这副模样,按住她落在自己领口的手指,抬起她的下巴,亲昵地问:“方才没睡好吗?”
云英见他问,便也不忍,随即半掩秀口,打个呵欠,细声说:“原睡了一会儿,只是郎君走后不久,阿猊便醒了,奴不忍他哭闹挨饿,便没再睡。”
其实哪里是今日,自阿猊出生后,她便没哪个夜里好好睡过一个整觉。
这样的事,武澍桉自不会明白,更不会费心多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