柔软的亚麻床单、把自己裹得严严实实的长毛绒毯、枕头……是他熟悉的床。
对了
太宰治下意识地伸出一只手朝身边摸去。
维特不在旁边。
甚至从床单的褶皱和压痕来看,他身边都没有被人睡过的迹象。
虽然太宰治还不至于一觉起来,就必须要被刚刚欢好过的恋人搂在怀里哄……
……真冷淡。
这个时候,他现周围的环境似乎有些不太对。
一片伸手不见五指的漆黑。
然而这间主卧里并没有安装遮光板。
照理来说,不管是再怎么严密的遮光窗帘,缝隙之间也总会漏进来街边路灯的一缕光线。
同时,外面的街道上实在安静过了。
“过头”
的意思,就是说连路过的汽车、邻居之间的问安交谈、平日偶尔能在楼下庭院里听到的虫鸣声,甚至之前在檐下被维特挂起的银坠风铃,就像是所有应该出声响的东西,都已经被某种不知名的存在,从这个世界上抹除了一样。
本来被之前过度纵欲而弄得有些昏的大脑,在这个过于陌生的环境里,立刻恢复了清醒。
“维特?”
他掀开毛毯,还没等人坐起来,就听到维特的声音从稍远一点的地方传过来。
“你醒了,”
维特用比往常冷淡了不知道多少倍的声音,以一种温柔而疏离的态度问道,“身体有没有感觉什么不舒服的地方?”
“不过,既然你都已经睡醒了,那想必也不会难受到哪里去。”
还没等太宰治回答,他就继续自顾自地说了下去,“和我预算的时间差不多。”
“饿了的话早餐在床头柜上,咖啡和水也是。要洗澡就去旁边的浴室,浴池面已经放好热水了。”
那些东西全都无所谓……如果可以的话,他来给维特准备也没问题。
这种和往常基本一致,但是总有什么地方感觉不一样的话语,让太宰治感到有些不安。
此刻太宰治心中,那种不知道是难过,还是焦虑的心情,就宛如一滴湖畔树叶上摇摇欲坠的露珠,在微风的摇摆下,终于破釜沉舟地坠进了水面。
尽管在不知情的旁人看来,不过是一滴水而已,其最大的作用也不过是在这片广阔的湖面,激起了一片微小到几乎看不见的涟漪,数个瞬息便又会平了。
但是,只有承接了这滴露珠本身的湖泊自己,才知晓它所拥有的重量……并会为此感到无助、悲伤与恐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