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老夫人端正宋令枝鬓间的发髻,没同宋令枝说实话,只道。
“江南那出了点事,
得尽早赶回去。”
宋家家大业大,无人怀疑这话的真假。
宋老夫人对外也是这样的一番说辞。
阳春三月,江水波光粼粼。
宋瀚远一行人早早出了城门,登舟离岸。
坤宁宫内。
沈砚一身青色锦袍,面上淡淡,抬眸张望宫门。
左手掌心处,是一瓶小小的药膏。昨日那五万两的银票自然被送回宋令枝那,只匣中留的药膏,沈砚却鬼使神差留下了。
明明他并未受伤。
殿中不时传来男子的哀嚎,宛若鬼哭狼嚎。
国舅爷坐在下首,眼中老泪纵横。
“娘娘,这事你可定要为我作主。三殿下这性子……”
国舅爷连连摇头,“这孩子性子蛮横,我不过是好好走在路上,也不曾得罪他。你说说,他到底为何下这样的狠手。”
皇后面色铁青。
国舅爷泣不成声:“太医说,还好医治得当,不然我这手就废了!娘娘,真不是我危言耸听,三殿下这样的人……”
“我这样的人,如何?”
少年面无表情,盈盈日光在沈砚身后弥漫。
殿中侍女识趣福身退下,转眼,殿内只余三人。
昨日挨打的伤痕还在脸上,国舅爷紧紧捂住半边脸,手指指着沈砚,颤颤巍巍。
他甩袖,转而望向上首的皇后:“娘娘,我所言并无半句假话,你看看三殿下,他如今……是半点也不将我们这些长辈放在眼里了!”
沈砚冷笑一声。
讥讽声落在空荡殿中,尤为突兀。
皇后面色沉沉:
“沈砚,他好歹是你的舅舅。”
她一手揉着眉心,对上沈砚那一双深沉漆黑的眸子,皇后忽觉心中不快。
怏怏避过沈砚的目光。
她向来不敢直视沈砚的眼睛,说不清是心虚还是惧怕,总觉得那双黑眸乌沉沉的,瘆人得紧。
玄静真人说,沈砚这样的人,六亲缘薄,若非他的命格能为太子所用……
皇后眸色一沉,目光在手上的镂金菱花嵌翡翠粒护甲上轻轻掠过。
前日有人进言,说在京中挑适龄孩童为太子祈福,若是那人是沈砚,既可远远打发走,不必在眼前碍眼,又可给娘家交待。
一箭双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