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他办不成什么事,醒过来时,宇静静地想。
空气中漂浮着消毒水的味道,入目所见的是不熟悉的天花板,不熟悉的床铺,不熟悉的滴滴仪器环境音让他头疼,被换上了干燥的服装,看着样式,应该是病号服,头上裹着纱布,隐约能闻到酒精和其他药剂的气味。
他习惯阴暗的环境,看起东西并不困难,从未拉窗帘依然昏暗的房间来判断,夜已深,雨仍旧未停,打在窗台的铁皮上,出持续不断的沉闷声响,对出行来说是很糟糕的天气,对离别或许正好。
他不清楚现在是什么时候,至少夜的生日是肯定到了,趁现在走其实是最好的,雨声足够掩盖一切,就这样一个人离开的话,谁都不会现。
可能正是因为这点,星才枕在他的右臂上酣睡,也不知她睡了多久,他只觉得手臂肩膀以下都失去了知觉。
即使不想着离开,也得活动一下被阻塞血液流动的手臂。
算了,最终他连指尖都没动弹哪怕一公分,他在昏暗中看着星,即使在睡梦中也纠着眉头,不知道是因为姿势不舒服,还是烦心事太多,刺耳的仪器声消失了,她浅浅的呼吸,甚至连雨声都一同覆盖。
这一看,就到了天亮,星醒来时,她先是下意识乖顺地向他道了声早,随后恢复清醒的大脑才想起现状。
愤怒,却又难掩喜悦,很难想象这样复杂的表情会出自单纯的她。
她微红的眼角让宇心脏一抽,沉默了一会,他掀开被子。
“……你在做什么?!”
她不想说话,但他的举动让沉默无法保持。“下床。”
“不行!你知道你被车撞了吗?!给我好好躺着!”
身体各处确实传来痛觉,但不是不能动,何况他为什么要听星的话。于是她按响了呼叫铃,没有办法,他只能听医务人员的话躺下。
“真是不可思议!简直就是医学奇迹!”
经过繁琐的复查之后,医生惊讶地得出了结论,宇在瓢泼大雨中被飞驰的车辆撞飞,一头撞到了电线杆上,连鞋子都飞了一只。
但内脏没有破裂,手脚也没有骨折,虽然脑部被重击导致他昏迷了大半天,但除了轻度脑震荡外没有大碍。
哪怕全身和地图一样满是撞击淤痕,也因为穿着长袖长裤的缘故,擦伤并不是很明显。
反观被他推开的人,即使有书包做缓冲,但手脚还是受了不轻的皮肉伤,门牙还被磕掉了两颗,车祸现场的血基本都是对方的,看起来比他惨多了,正因如此,在得知他没事时,裹着大面积纱布的对方谢意似乎蒸了。
你看,他就该比别人惨,不然连句谢谢都难得到。
“什么耐撞王。”
“阎王都寻思生死簿上怎么有个名字闪了半天,怕是祖宗把能走的关系都走了一遍。”
年轻的实习医生站在科室角落窃窃私语,说着一些他不太能理解的流行话。
他没什么反应,世事十有八九不如意,只是没想到这事也要和他对着来,作为家属的星在一旁长舒一口气,悬着的心总算落了下来。
“那看来又是我多管闲事了。”
“说什么呢小伙子,你没有事是运气好,路边有一大袋垃圾做缓冲,但凡落点偏一点,你现在都出不了急救室,再来一次谁都不能保证你还能平安无事。”
例行做笔录的老警官严肃地纠正他,星对宇怒目而视。
“那我可以出院了吗?”
“你!”
星急声道,“大人说话小孩子闭嘴。”
“这个……保险起见,最好还是留院几天。”
主治医生为难地推了下眼镜。
他摇头,“我现在无业,经济上不太宽裕。”
“这……可以让肇事者来负担医药费的。”
“……没必要。”
当然,他不打算就这么算了,只是换成了更多的经济赔偿。
医院也只能让他不舒服再来复查,毕竟成年人能为自己负责,只要不想,没人能强迫他。
办好手续后,他换上了半干的旧衣服,一瘸一拐地走向医院门口,没有大碍是事实,身体各处的疼痛也不是假的,星跟在他的身边,拳头握了又松。
那个混蛋,根本就没有喊她搀扶的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