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人连眼睛都在笑。
“心心好开明呢。”
梁盛时由衷赞叹着。
“你再讲那两个字你就死定了。”
心心咬牙切齿。
梁盛时忽然想到另一个至关重要的问题。
“你是怎么来的?不对,应该说我要怎么去那里?”
“通常跟死亡有关。”
老人眯起眼睛,措辞谨慎。
“我在那里死了,醒来就到了濒死的许瀚洋身体里,却没死成。你从前也说,你是在这里死掉之后,才去的那厢——”
干,梁盛时在心里咒骂。
对规则的理解不足,是所有比赛和游戏中的大忌。
偏偏这条规则必须通过死亡才能加以测试,容错空间会缩限到很棘手的地步。
果然许瀚洋继续说:
“在寻找碎玉的过程中,我有几次濒死经验,但全都没有过来时那种特别的感觉……我猜如果死的时间或方式不对,也没有用。”
“或端点是固定的。”
梁盛时抱臂沉吟。
“也就是说,我们必须按照预设的脚本死掉,穿越机制才会生效。如果在原订的寿限之前生意外,导致死亡,等于打乱了使这个机制生效的结构,那就没用了。”
“有道理!”
许瀚洋点头,奋力起伏的干瘪胸膛看得出十分兴奋,可惜体力跟不上。一旁的方咏心完全无法插话。
她大概明白他们在说什么,但无从判别真假,只知道外公从没像今天这样,同一个素昧平生的陌生人这么有话聊——单为这一点,她就打从心底感谢梁盛时。
女郎轻叹了口气,对梁盛时说:
“你陪外公聊吧,我去泡咖啡。需要糖或牛奶吗?”
“跟你一样就好。”
——他在嘴炮以外的地方其实很乖巧这点,也很招人喜欢。方咏心想。梁盛时目送她走向房门的背影,干咳两声,压低声音。
“既然合作都横跨两个世界了,你说我还在这里的时候,有没有可能跟你外孙女这个……咳咳。”
许瀚洋冷笑:“想死就去啊,我不拦你。你当母老虎是好惹的么?”
“我听得见喔。”
方咏心提高了音量,病床上下的两人为之一悚,赶紧转移话题:“对了,先告诉我你在那里叫什么名——”
而枪声就在这时响起。
门外传来女人的尖叫,分不清是前台、秘书抑或是护士。
枪声不是驳火,而是点放,梁盛时猜测保全可能悉数丧生,回头大叫:“……警铃!”
方咏心拼命按着墙上的有盖红纽,但却什么也没生。
房门碰的一声被踹开,持枪的男人身材精瘦,目标明确,枪口指向方咏心。
梁盛时用身体遮护女郎和病床上的老人,但恐惧使他下意识地低头,不敢与枪手对上眼,直到对方揪住他的领子,“砰!”
将他的背门猛地推撞上墙;肺中空气被挤压而出的瞬间梁盛时本能睁眼,赫然现眼前的面孔既陌生又熟悉——
(梁胜利!)
他弟弟拿枪指着他的头,左手揪住他的领带横肘一压,把他像条破抹布似的摁在墙上,狰狞的面孔凑近他,低嗓在喉间滚动如雷,宛若兽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