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应他的是闷闷一声“嗯”
。
文侪暂时放下心去,便接着思索:“江昭死亡的世界里的主要布置只有一面等身镜,剩下的全是他展示自个儿千疮百孔的身体……什么样来着……”
文侪死活想不起来,后来蓦地想起来他的眼睛当时叫戚檐给遮去了,不禁抱怨一声:“那多事的……”
眼见思绪又给卡了,文侪又将手拢在嘴边喊人:“戚檐!你好了没?都快二十分钟了,你心里准备还没做好么?!我看要是屋外有人,早都跑了!”
回应他的又是一声拖长的“嗯”
。
在这时候回一个“嗯”
,是不是有些怪了?
文侪霍地起身,在冲过去前想起戚檐临行前的那句提醒,于是先转身去俱乐部厨房里摸了把水果刀来。
拿着刀不好跑,再加上为了避免打草惊蛇,他只能尽量放慢脚步,然而他将要走至走廊拐角前先停了停,仅深深吸了口气,在吸进肺里的空气还来不及排出时,一个跨步便绕到了玄关处。
然而门前没有戚檐的影子,他试探着呼唤几声戚檐的名字,仅有那叫童彻搬上楼的木偶,眨了眼,出一声“嗯”
。
文侪顿尝冷汗直流的滋味,只是找到戚檐的渴望排山倒海似的压来,叫他心中的恐惧相较而言,变得格外不值一提。
他缓缓呼出一口气,随即摸上了门把。他不给自个儿留品味恐惧的时间,几乎是长指方绕了上去,便将门把向右一旋。
门开了。
外头什么也没有,仍旧是从前那窄小的平台。那往下的楼梯已经断裂了,甚至围墙也崩塌了。这会儿他朝侧边望去,所见唯有海水蓝天。
恰是他朝原楼道处那深不见底的海张望的一刹,身后的屋门忽而叫风遽然阖紧。
“我靠!!!”
文侪猛回头去敲门,可敲了半晌那门把仍旧动也不动。
错愕间,上涨的潮浪开始舔上文侪的后脚跟,秉着求生的本能,他开始剧烈地拍打屋门。
下一刹,他好似听见屋中传来几声古怪的脚步声。那是时断时续的咚声,比寻常人的脚步要更沉重。
水果刀被文侪手心的汗沾湿了,有些滑。五指却在这时变得僵硬,就好若考试后期因麻而难以控制的手。
他的喉头滚了滚,在旋钮咔哒转动后,他的瞳孔骤然收缩。
一个通体黑的巨物就这么出现在文侪面前。
乎常理的数量与有限的表达空间时常成为震慑人类的重要因素。
眼前那通身长满白点似的眼睛的怪物便显然是那样一个东西。
他不停地摇晃着脑袋,地抖落密密麻麻的头皮屑一般的眼珠子。
在那同样布满眼球的左手朝文侪伸来的刹那,他挥起了手中的水果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