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知崖的理智摇摇欲坠。他想让严盛夏从自己身上下去,想说不可以。可严盛夏就这么看着他,仿佛他是唯一的希望与拯救,只要他同意,他的痛苦就能借这种方式渡到他身上。
张开的嘴最终只是翕动几下,什么都没说。
被子下的这方小小空间内充满了黏腻的气味,驱散了所有其他情绪。严盛夏全身的力气卸得精光。他伏在余知崖上方喘气,然后手肘一软,趴到了他的身上。
他知道自己做了什么,又像是不明白自己做了什么。
严盛夏不是随便的人,他只是情感迟钝而已。但这一次,他没料到自己会迟钝那么久,用十年的时间才发现自己喜欢一个人。
表白
沉默来得比深夜浓重。
严盛夏趴在余知崖身上,一动不动。他的呼吸渐渐平缓,脑子里似乎有很多话想说,又没有个头绪,不知道从哪里说起。
说抱歉没必要,他不觉得自己做错了什么。说喜欢……余知崖可能不会信。太突兀了。他自己都还没有百分百接受。
“下去吧。”
余知崖突然拍了下他的肩膀,“我去洗一下。”
他说得很冷静,好像两人现在穿着衣服正面对面说话。
严盛夏的脑袋在他胸口拱了拱,翻身到床上。他的眼睛一直跟随着余知崖,看他穿好内裤掀开被子,步履稳健地走向卫生间。
真沉着自如,大概不比安抚家里受伤了的大金毛费多少劲。
严盛夏有些小小被打击到。他低头看了下自己的身体,下腹部有白色的液体痕迹,大部分是他的,很小一部分是余知崖的。他用手指刮了几处液体放到鼻子下闻,没什么区别。
严盛夏洗完澡从主卧浴室出来时,余知崖已经换好一身长袖长裤睡衣,躺在客厅沙发上闭眼假寐。
“找不到换的床单被子,我在沙发睡一晚,你去睡吧。”
余知崖说。
“主卧的床是干净的,我们一起睡。”
“不用,你自己睡。”
严盛夏站在沙发边,踌躇着问:“你在生我的气吗?”
余知崖用手遮住眼睛没说话。良久之后,他叹了口气,侧过身背对着严盛夏说:“去睡吧。”
严盛夏又站了一会儿,才走去关了客厅的灯,趿着鞋回了主卧。夜深人静,偶尔汽车的喇叭声从远处划过,很快又听不见了。严盛夏躺在床上,脑袋里缠了很多根五颜六色解不开的麻线,有的是在l国的那段日子,有的是刚才听到的余知崖的心跳声,还有一根只写着“喜欢他”
三个字。
他在床上折腾了很久,难受的情绪又渐渐涌了上来。现在的难受又比之前的复杂了许多,因为他伤心地领悟到:喜欢余知崖这件事并不会有什么好结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