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换了新的驻扎地、新的制服、新的Logo,就连缩写也不一样了。
我脖子上的军牌,变成了该回收的历史垃圾。
一夜之间,我就无家可归、无处可去。
这是我虫生的第二幕的开端。
怎么样,充满你们最爱的戏剧元素,已然不无聊了吧?
从二十九岁到四十四岁,每况愈下,期间种种,暂且略去不提。
唯一一次心满意足,是阿尔托利为我落泪。
我那时离死只有一线之隔,被关在圣廷观测、用作研究。
没虫觉得这有什么不对。
我的虫态化已持续许久,用尽各种方法都无法回退正常,显然随时都会彻底狂化。
与其死在圣廷执行者手里,不如最后再挥点医用价值,也为后续战争做点贡献。
我同意了。
那会我热切地期盼痛苦,因为那是还活着的证明。
不管是谁都好、不管让我作什么都行,只要别再让我与那个寄生体单独待着。
我尽了最大努力,去与敌人抗争,却终是心力交瘁,只能彻底放弃我的精神域。
因为我清楚地知道,就算我撑了下来,我的处境也不会有任何变化。
我在处处竞争的高压环境下成长,深知他们如何处理瑕疵及无用的废物,也从不觉得自己会是例外。
我早就预知了我的结局。
却还想着,能苟延残喘一天是一天。
因为还没有与他道别。
上次见面,是我去圣廷过新年。
阿尔托利难得有兴致说要出门赏雪游湖,我安排好了一切,却毁于狗仔们毫无界限感的偷拍。
没忍住,揍了虫。
阿尔托利就此和我冷战,指责我是暴力狂。
我回他,看在你面上已经很克制,否则就会不是擦破点皮断条胳膊这种程度。
他不再回我讯息。
我也没法对他解释,那会他逆光坐在船上,丝轻轻飘舞,睫毛落下光点,整只虫都彷佛融于阳光,透明美丽得让虫无法呼吸。
雪花一朵朵落下,彷佛融进军服,落进我的心尖,让那里瘙痒难耐、涌上一股强烈冲动。
快门声响起时,我正准备吻阿尔托利。
所以,我不觉得自己有错。
在我意识不清的那段日子里,这一幕总是会从黑暗中浮出,像一个久远模糊的、却无比温暖的梦。
我还欠他一句对不起。
不,是欠他很多对不起。
早知会走到今天这一步,我该更温柔地对他,更多听听他想说的话,给出他需要的支持和鼓励……
就,还是很舍不得。
很不甘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