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元纬知道这不是你推我让的时候。
少女冷静,聪明,并不因这一刻找到了亲人,就变得弱小。
他要将她作大人般看待,信她的话。
“好,我先走。
其余的,我们晚些再说。”
裴元纬想了想,又道:“等再见时,莫要再叫她‘四夫人’了。
她是你母亲。”
他停顿片刻,“我是父亲。”
程念影头也不抬,闷闷应了声:“唔。”
手中的帕子细致地擦过一边架子上飞溅的血迹。
裴元纬这才一颗心沉甸甸地迈了出去。
吴巡便守在一旁,借铜盆烧了裴元纬的血衣。
待烧完,他转头看去,见程念影将一边花盆里的土都细致清理了一遍。
“那里头有血?”
“有溅进去的。”
“你怎么知晓这里头都有?”
吴巡凑过去,发现褐色泥土里,实在难分辨,倒是叶片上隐约可见痕迹,被素手一抹,也就消失了。
程念影闷声道:“迎面杀人,背面杀人,用匕首,用长刀……血会怎么溅,我都知道。”
吴巡瞠目结舌。
这样厉害?
不对,她怎么就这么说出来了?
吴巡摸摸下巴,语气倒并不害怕:“你不会将我也灭口吧?”
程念影将脏了的帕子让给他:“不,你还得跟我一起抬尸体。”
“……”
吴巡抓住帕子,转头清洗:“……我怎么就落到这个地步了。”
程念影不知他只是顺口一说,当他真是不满,便蓦然幽幽道:“你知晓我为何要离开郡王府吗?”
吴巡竖起耳朵:“为何?”
“因为从夔州回来后,我便发觉郡王城府太深,我在他跟前吃不消。”
程念影顿了下,“那你知晓我为何会发现郡王城府深吗?”
“为、为何?”
“因为离开夔州的时候,你说了一句话。”
吴巡头皮发麻:“我、我说什么了?”
“你说皇帝降服夔州的主意,是郡王出的。
我听见那话,猛然间醍醐灌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