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论什么样的时刻,此人确能给人以稳妥安心之感。
他看着看着,突地无奈笑道:“你将玉容抓得太紧了。”
傅翊停顿片刻,松开手,转而提起了另一个人:“魏兴此人,敢问陛下欲如何处置?”
“处置?不该是奖赏吗?他可是有救驾之功啊。”
本来还没什么反应的程念影,此时不禁悄悄竖起了耳朵。
她听见傅翊接着道:“夔州并无叛乱,何来救驾之说?”
皇帝沉默了。
半晌,他道:“那也没有处置之说啊。”
但程念影分明记得傅翊说过,皇帝一定会杀了魏兴。因为魏兴知道的太多了。
哦,是……贵人说话都是这样。
越是想要什么,便越是将心思遮掩起来,从口中说出截然相反的话来。
“臣知晓陛下是赏罚分明的人,而今魏家的姑娘痛失母亲,陛下何不赏赐于她,她心中自然感念。父亲若有功,由其子继承,也是常理之中。”
傅翊语气淡淡。
但他口说“继承”
。
死人的一切,才需要有人来继承。
“陛下怜她失母,也正彰显陛下仁爱之心。”
傅翊说完了最后一句话。
而皇帝也接上了声音:“爱卿说得有理。”
他卷起帘子,对外头的人低低吩咐了一句:“将魏兴带到天光寺。”
*
马车停在天光寺的门口,立即有身披甲胄的人上前来扶皇帝。
皇帝当先下去。
紧跟着是傅翊自己扶住车门,走了下去,吴巡见状连忙要来扶他,但傅翊一转身,朝车里还剩下的程念影伸出了手。
他要扶她了。
程念影低头瞧了一眼,避开,还是自己跳下了马车。
傅翊:“……”
傅翊从吴巡手中接过新取的披风,抖开,再给程念影披上。
旁人见状,也不敢催促。没见皇帝都极包容地看着吗?
傅翊这厢给程念影拉了拉帽子,压低声音道:“我以为你该高兴了。”
程念影闷声问:“高兴什么?”
“魏兴之死已是板上钉钉。”
傅翊贴着她耳边,“你心中不快该消解了?”
程念影本来不想说话,但思考片刻,还是应了声道:“嗯,我是高兴的。”
若是没有回应,郡王反手不让魏兴死了怎么办?
“是高兴的?”
傅翊垂眸看向自己的手,“那为何……”
程念影反应过来,闷声道:“你扶我,只怕一起摔地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