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流滋滋,冲刷着洗手台的瓷面,激流也在她的心头冲刷着。刚才的一句话,刺痛岑筱薇。
看着镜面里的自己,岑筱薇拼命忍着泪腺的酸涩,「不卫生」三个字,就像是重锤,捶打在胸膛,也锤破两个共用一个酒杯的可笑提议。不愿意,所以要拿新杯子,因为用过的…不卫生…
「洗不干净的。你也一样。」来之前,岑筱薇被李萱诗叫去,领着一帮人给何晓月清洗身子,何晓月看着她,说了这句话。
言犹在耳,现在被京哥哥提一嘴,泪水从眼睛的中间便耷拉下来,第一时间被擦去。放任不管,妆会花,还好,没有哭出声,抹去眼泪,面朝镜子,告诫自己忘掉这话。
几分钟,岑筱薇回来,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京哥哥,杯子我用纯净水洗过了,你、别嫌脏,好么…」
强颜的欢笑,装不出底气,她的语气不是在央求,而是在乞求,一种近乎遮羞的尊严。
「怎么会。」我挤出笑容,接过她递来的酒杯。人有时就得装傻,揭面总是不忍直视。
杯中有酒,人生百态。酒色抑或痴梦,醉眼迷离,皆是浮云,唯独,不忘,恨!
跌跌撞撞,两人牵扯倒床,纤手抚摸上胸膛,顺滑而下,试图解开腰际的束缚时。一只大手扣住小手。
「够了。」简短的两个字,我可以装傻,却不能犯傻。
一支白葡萄酒,先后三个人喝完,怎么可能真醉。
「你真觉得我脏?」岑筱薇眼中扑闪着泪光。
「真的是太累了。」我只好找个说法,「我已经好几天没有好好睡个觉了。」
「那你睡吧。」她没有再纠缠。
以为铁石心肠,还是有些柔软,或者称之为人性。顾念少年慕艾,对岑筱薇,我做不到针对旁人同等的凉薄,在白颖口中并没有听到太多对她的抱怨,即便有也只是私怨,事实上在岑姨的事情上,我也选择没有告知,岑筱薇不过是在白颖的事情上做同样的选择。何况,已经有过几次做爱,虽然有利用的成分,却不想继续纠缠。
对别人,可以利用到底。对岑筱薇,利用也该适可而止。我并不排斥男欢女爱,更多是希望就此打住,让她远离接下来的漩涡。她已经因为郝江化死了妈,她的沉沦何尝不是母辈之下的一枚苦果,如同何晓月的孩子承受过重的代价。而岑筱薇的代价,却让郝家的污浊变得更恶臭,像是欲望的轮回…
只是我没想到,一时的不忍,会让岑筱薇做出那种事,间接也导致老白的离世。这是我始料未及的。
我醒来是几个小时后,身上衣裤完好,只是多了一层被子。岑筱薇已经不在。
几天后,我接到一个电话。久违的亲切声,让我变得更清醒。明明分别没几天,却仿佛离别良多。也许是因为太担心,毕竟佳慧这次回京,是要跟老白谈话。他们夫妻会聊什么,会不会聊到我,老白要是知道我和佳慧睡了,他会不会气愤到要整死我…各种杂念,其实在脑海都喧闹过,既不害怕,又害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