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
“本帅命你掌刑,其他人退在一旁。”
殿前香瞪大眼睛,喃喃说道:“我。”
他犹豫再三,最终从士兵手中接过军棍。火妹妹见状提战裙要冲向殿前香,被骆足伸手拦住。“一,二,三,四,五……”
计数官一板一眼不敢怠慢,越喊声音越弱。再看殿前香横眉立目、咬牙切齿,却双手颤抖、眼含热泪。“三十八,三十九,四十。”
李成危皮开肉绽无力起身,被士兵用软床抬下将台。围观百姓哭声一片、涕泪横流。
红轮西坠,风吹芦苇,岸泊孤舟。骆足独自一人站在浪河边望江亭中,手捻须髯对日沉思。“军师可有心事?”
话落人至,泠寅道走进亭中。“哦,道哥,猜猜看。”
“昨日我听说危哥和常月凌因幕刃问题意见相左生争执,说实话对幕刃的态度应该考虑考虑是否要重新审视。军师执掌内政,定然听闻近段时间幕刃破环革命成果之事。”
“此言不差,千里之堤溃于蚁穴,幕刃问题不可谓不重。道哥,你非为谈此事而来吧。”
“唉,是啊,想不到危哥竟对自己下狠手,整顿军纪固然重要,但如此做法是否欠妥?”
“常言道: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想让赤黎军光荣神圣的形象屹立不倒,那就必须付出双倍代价弥补错误。危哥用皮肉之苦换来人心所向,利弊不言而喻。”
“那为何非让香哥掌刑呢?”
“要体现真心悔改就得让身边最亲近之人来行艰难之举,因此只能从京师同来的老兄弟中选择。金占虎自身有罪,无权责人。火妹妹性情刚烈,重情义轻事理,且对危哥有爱慕之心,不但不能惩处反而会火上浇油。游善存外粗心细,若让他来肯定虚打假罚棍下留情,被旁人看出端倪将适得其反。施百年初来乍到,贸然掌刑恐惹众人不服。我乃一文人,如若行刑会让人感到此事如同儿戏。你宅心仁厚,断然不会领命。香哥心胸开阔不拘小礼,且一心向善爱憎分明,是不二人选。”
“危哥用心良苦啊。”
夕阳西下,波光粼粼,如诗如画。
转过天,骆足邀请游善存和施百年到自己屋中谈话。游善存办完手中事晃晃悠悠朝骆足的住所走来,还没进屋就在回廊里喊:“挨着金銮殿,准长灵芝草;挨着臭茅房,准长狗尿苔。军师你是灵芝草,还是狗尿苔啊?”
他一边戏谑,一边美滋滋迈步进屋。刚跨过门槛抬头瞧看,游善存不禁大吃一惊,就看正前方靠墙端坐一人:头带九梁道冠,当中安一块无暇的美玉,身披酱紫色道袍,上绣阴阳鱼,乾侃艮震巽里坤兑,二目微睁,手拿拂尘,腰中佩剑,胖袜云履,背后粘贴一张八卦阴阳鱼。游善存看楞两秒给看笑了:“嘢?诶嘿真他妈邪门嘿,我说骆哥,你这又是整哪一出啊,怎么还装起牛鼻子老道了,是不是特别崇拜亮基道人想学的皮毛?”
骆足谈嗖一声,严肃说道:“无量天尊,来者可是游善存吗?”
游善存气得一拍大腿:“这不废话么,不是我还能是谁?啥事快说!”
他又凑近摸了摸骆足的胡子,“莫不是烧糊涂了吧?”
骆足知道他是个活宝便不与他计较,继续说:“贫道一双慧眼可参透天地知晓未来,汝信否?”
“噗!你可拉倒吧,要没事我可走了啊,没工夫逗咳嗽。”
骆足赶紧说:“我意料定今日你有一桩豁达之事,信也不信?”
“不信,不信,一百个不信!得了,我走了。”
就在此时忽然有人叫喊一声:“游将军且慢。”
游善存觉得声音耳熟转身瞧看,就见墙后转出一人,身着便衣站在自己面前躬身施礼。未等游善存说话,那人先言:“在下施百年,曾与将军有水火之交,当年身在宫门行不由己还请见谅。”
游善存这才反映过闷来:“哦——哦,还真是你呀,我说昨天聚将之时看你如此面熟。”
骆足哈哈一笑:“无量天尊,老游啊,其实施将军和九哥他们在大学时就是挚友,过去的事就让它过去吧,从今往后咱们都是一家人。”
游善存吃软不吃硬,看施百年没有敌意又说话客气,于是回应道:“嗨!你怎么不早说呢?老游我虽是个大老粗但并非不识好歹,既然咱们都在军中效力,往后就是兄弟!年哥在战场上奋勇杀敌,小弟佩服!怪就怪这个牛鼻子老道在这故弄玄虚,当年逃难之时对我隐瞒真相,要早知年哥还有这层关系,何必等到今天呢?哈哈哈哈哈哈!”
三人开怀大笑,亲如一家。
连建军率船队全身而退返回鄱阳湖,一路上心情沉闷,想到此役战败升官美梦恐成泡影,不禁怅然若失。走进将军府,就听隔壁屋里有两名千总嘻哈谈论。一人说:“赤贼中有一员将,身穿白袍,手拿长枪,摔下马来还能腾空而起,都让人给传神了,你知道现在大伙都叫他什么吗?”
“不知道,你说说。”
“嘿,绰号——集结神王!”
“为啥起这名?”
“赤贼人数不占优势,但是他指挥兵马神出鬼没,让官军感觉进了十堰府到处都是集结的敌人,所以就叫他集结神王。”
连建军在屋外听罢哈哈大笑。
正是:水可载舟亦覆舟,得民心者得天下。
要知集结神王所谓何人,且听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