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清梦知道方卿嘴里的“她”
和自己提到的“言言”
是指向一个人,那个人也是她们之间的联系。
“家庭…身世…经历之类的。”
方卿用一种她悉数尽知的语气说道。
宋清梦陷入这个问题的困局,没有说话。她在回想,回想她和沈星河相处的每一刻,试图找到一些线索,一些能够让她回答这个问题的线索。
比如,她知道她家在晋南,知道她外婆留给她一套房子,但她的父母呢?
她不清楚。
或许换个角度,她可以说她知道沈星河小名叫言言,得过自闭症。
但…她是什么时候治好的呢?
宋清梦开始感觉到心角有一丝痛楚。
她不相信,她们相处的这一年里,她一定能找到些什么来应付这个问题。
哦!
对了,她前不久刚说过,她染上过毒瘾,可是…她是怎么戒掉的呢?
她不知道,她什么都不知道。
痛楚由一角漫延到整颗心脏,如果她现在手里有听诊器,她一定听不到自己心脏的搏击,因为它太疼了。
“她最近都没联系你吧?”
方卿留意到她紧皱的眉头,又开口道。
不止,宋清梦也没主动联系她。
“嗯。”
“是她的行事。”
方卿淡笑了一下,像是一准就知道会这样一般。
但宋清梦不知道。因为那天早上醒来后,留给她的只有空荡的被窝和一张纸条。
写着:清梦,我不适合你,我们就到这儿吧。
“记得她第一次戒毒没成功,复吸被我知道的时候,一周没联系我。后来我找到她,问她为什么不联系我。你猜她说什么?”
陈旧的往事从方卿平和的语气里铺展开,宋清梦瞧着护士换药的动作。
她忽然忆起她在读大学的时候,解剖课从未胸有成竹地上过,每次都是在惊吓中度过。
如今,她已是处变不惊的主刀医生了。
方卿的话和自己的回忆夹杂在一起,在大脑里成像,她不敢想沈星河到底经历过什么。
“她说怕我难过。说她觉得自己没用,辜负了我的好意,让我失望了。你知道吗?得知她复吸的那刻我真的很想骂她,但听完这段话,我哭了。她为了戒毒付出的努力,我看在眼里。她努力了,只是面临痛苦和毒瘾的双重折磨,毒瘾更容易让人失智。”
“然后呢?”
宋清梦努力调正声调,压抑着翻涌而来的疼惜,开始怪自己,为什么不主动联系她。
“然后,我重新陪她戒了毒。她戒毒后的第一天跟我说,毒瘾的伤害可以戒掉,但有些伤害要背负一生。”
宋清梦转头扫了一眼对着玻璃诉说往事的方卿,原来这就是方卿帮沈星河的大忙。而沈星河的那句话,和她人生的某一处起了共鸣。
“你飞去晋南找她的时候,我很吃惊,她也是。她说她从来不相信会有人放下一切去找她,只为了不让她孤身一人。但你,让她信了。”
方卿仍然自顾自地说着,最后一句话被加重了语气,直直地砸向宋清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