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辞叹了口气“你坐四十多个小时的飞机,不会就是为了见我一面吧,不去看看我爷爷奶奶?”
“我去匹兹堡,路过,下次吧。”
姜辞挑挑眉“他愿意的话,过来系统治疗也行。”
江惟英凛着眉,情绪并不太高,显然不怎么赞成“你不是挺讨厌他”
“犯不着了。”
他拍了下江惟英的肩膀“我们是兄弟。”
这些年,即使姜辞远在万里外,也能感受到江惟英的执念,起初的那点恶意成了长在他血液里的树藤,越来越盛,被数以千计万计的时间滋养惦念,哪怕是恨,都不可能再单纯,感情这个东西,对江惟英来说无非就是什么深选什么,而且选什么都一样,只要是他本人的意愿,姜辞无所谓,林预也好,什么玩意儿都好,只要江惟英能有坚持活着的动力,他们都能接受。
“你的生活不可能只有百分之十,或九十,百分之十不会影响你剩下的九十,但那是生活,如果把生活换成林预,我觉得你应该思考一下,能掌控的还有多少。”
“兄弟,e1neteyork!”
被江惟英锤了一拳,姜辞再次笑出声,笑完略有些感伤,但最终还是什么都没说,他也很忙,两人在车上匆匆见了一面,告别只是挥挥手的事情,下次见面,也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
姜辞下了车,江惟英半个脑子里全都是他说的林预的生理伤害。
什么样的生理伤害,什么时候,和谁。
那些他从来不能去想,不想去看也不想问的东西好像离他越来越近了,这感觉闷得他难以呼吸,以至于他甚至有种仍然没有出门的错觉,似乎什么都在原地。
28-3
五六个小时的时间过得很快,顶着二十七八度的天气,杭稚兴趣缺缺,自己吃了顿饭也没买什么东西,倒是看中了一块手表,并不很贵,他没有花江惟英的钱,坚持自己买了下来。
司机去酒店接江惟英的时候,杭稚以为他至少会问一下买了什么,但江惟英一直在通电话,应该是医院出了什么事,他锁着眉,骂了好几通,杭稚没机会将手表拿出来。
他的坏心情一直持续到了匹兹堡,江惟英全程黑着脸,杭稚几次欲开口都被那黑透的脸色憋了回去,他知晓江惟英阴晴不定,也知道他与自己的距离,可他温柔大方的时候很动人,虽然往往下一秒就是沉默,极其冷淡的、令人窒息的沉默,却又同样令人上瘾,江惟英确实给了他很多奢侈的东西,但他已经不想要了。
他已经。。不能满足在东西上了,他也知道,他不是第一个被江惟英温柔以待的人,也明白曾经有无数个他存在,但那又怎么样呢,别人是因为江惟英的外貌,会因为他很有钱,但杭稚觉得自己是不一样的,他只想时间长一点,从第一次见到江惟英,从第一次主动去靠近他,从来为的就不是钱。
自己应该,再努力一点的,也许能去够一够,他的真心。
“老师。”
杭稚的眼睛其实跟林预有半分肖似,否则江惟英不会再那么多医学生里一眼看中,只是前者凤眼眼尾弧度下垂,看上去无辜可人,像只乖顺的软毛小狗,后者眼尾狭长平直,眼里的孤高冷淡一如重峦叠嶂的山顶上生长的雪松,异类。
江惟英朝杭稚招手,杭稚才松开门笑着走到他面前去,江惟英坐在椅子上,杭稚便坐在地上头靠在他的膝上“老师,我能留在你的房间睡觉吗。”
江惟英用手指刮蹭他的脸,不由叹道“你每次叫我老师的时候,我都觉得我是无耻的人。”
“怎么会?”
杭稚立即拉住他的手,他虔诚地吻了吻掌心,抬头低声说“你来我们大学访问的那天,是我人生中最幸运的那天。”
江惟英悠然记起那天来,招生在即,母校了几次邀请,他闲来无事应了,台下千百个学生正襟危坐,目光灼灼,他站在台上,那丝为人师表的飘忽感还有生出来,礼堂里就闯进来个小少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