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两人吮含着对方的手指,你,我,贪婪地、吮咂着,仿佛,含到了对方全部身体,爱的引力,吸附着两个抖动的身子,尽力拥挤,这一刻,无声地互含互抱着两个生命,类两条做爱的爱蛇缠绕互吮,紧紧地互抱互含,相互感知着,贴体的无限温馨一刻…
太阳升到了青竹丛上,上午九点了,这就是说,两个人已抱了三个小时,听的见牧童甩鞭声,有牛儿羊儿在哞在咩叫…
走吧,妹,该去外婆家了,中午前还有三个小时,赶到外婆家,还要再走十多里地的…
冯瑛坐了起来,叹一声说:月,不怪妹的疯痴吧?妹是不服呀,为什么我爱爱我的人,我们俩就不能在—起?我无可拉回,又不甘放手,我,我,找不到能让我平衡的平衡点,我不知该恨谁怨谁…我要报复,这个造我造你的上帝,咒骂报复他…
柳月说:妹,我知,我一如你,我只所以等你盼见你,就是知妹知我,我走了,我爹那身子,还要托妹多留意,妹是我依靠…
冯瑛说:你走吧,你走后,你爹就是我爹。你还要回来哩,有机会,我也会去县高看你和孙娜去,不过,这期间我有找男朋友,先要你去看看,你同意了我才同意。我该走了,你说的,还有十里地。下午,傍晚,你还在这等我,我还有事要给你说…
冯瑛默看着柳月,眼中似有千言万语,柳月知道,那千言万语事实上就是一句话,爱你无悔。他走上前,抚爱地帮冯瑛理理有些散乱的头,拈去衣服前后的草屑,冯瑛潮红的脸上两眼炯炯,任柳月为他梳理,接着,猛一转身咬唇上路,没有留下一句言语,是恨?是爱?是悲?是难舍难弃?也许都有都有…
冯瑛走了,远了,折过山角看不见了,柳月头沉沉脚步沉沉,眼前,轻松沉重亮丽黯暗绞作一团,身心似有无数小虫噬咬,又似一团丝线缠绕难解,山麓,阳光、生活、爱情、现实、前景,扭曲芜杂,似梦似幻般,懵懵懂懂向山下走去…—路上,柳月想,他,他们俩,是否做错了什么?是否有跑题目有越界?自我盘问后,柳月觉得他,他们俩什么都没有错,他急欲见到冯瑛,主题不就是期望实现临别一爱,让爱又不能爱的两颗心作最后一爱,把爱装进心里留给永远吗?
冯瑛说的太对了,他们爱之真挚,却又不能够爱,是为什么呢?不知道为什么,没人能告知为什么,他们唯一能够的反抗,能够的抗议,也只有知不可为偏要为,以此来报复造他们生命的,那个残酷上帝…
这期间,他柳月的心有多无奈有多苦,即可知冯瑛的心有多无奈有多苦,而他们,解脱此无奈此苦痛的唯一办法,也只有以私下肢体相给相慰,来控诉上帝设置的爱情隔阂…
因冯瑛有让他下午还来山坡等他的叮嘱,他也实在想,在他明天一早离开山湾前,这半天一夜间,和冯瑛就那么抱在一起,而这是不可能的,晚上,冯瑛必须在家,剩下的述爱时间,也仅有就下午见面这刹那几刻。
因不确定冯瑛下午什么时候回,下午的时候,柳月老早就来到了西山坡,下午的山麓是热闹的,从山坡高处向下看,山麓四处,生活万象崭露无遗…
山道的石上,拾柴的山民,坐在柴捆上歇着,对着脸,指着哪里,说着话儿。远处草坡上,两兄弟弯着腰,打着手势,匆匆地,轻轻地,不仃跑动,他们,肯定是看准了-只黄兔,正在,喜悦悦地、布网捕猎。山脚下桑林里,两妯娌低笑追逐,往头上插花儿。埂田里,拉犁的老牛弓着腰,斜斜的犄角,喷鼻低头。灰喜鹊蹦跳着,叫着,跟在犁后,低着头啄着虫儿。山脚溪边,清清的石,浅浅的水,姑嫂们洗浣着说笑,嫂偎妹耳,说着悄悄话儿。瞧,妹脸儿红了,俏脸儿红了,红了,泛起—片红霞…“该死的,”
骂—声,飞去—捧水花…追着,笑着,水花飞着,飘飘的笑,飘飘的影,飘飘的水花。暂且、快意…荡在水中,飘在水上,晃在水里,飘飘的飞…
是静的在静,动的在动,乐的在乐,悲的在悲,山麓是自然和社会、生活和生命存在的综揽者,自然和社会,生活和生命所具有的它无不具有。有美丽的自然景观给生命悦目的快乐,有残酷的自然阻隔给生命哀痛的苦涩。强弱贵贱,喜恕哀乐,七情六欲,纷纭呈现,充斥驳杂,展示着人生哲理的奥秘,盛衰变化的疾有常,人生,在这里,应有尽有,凸显—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