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季远之就把有些硬了的半个馒头递给他:「殿下曾救了我的命,我却给不了你更多。」
萧子衿原先还有些因为季远之自作主张夥同江海平隐瞒自己而生气,这下心间一软。他转身拉住季远之的手,在对方愕然又惊喜的目光下低声道:「待此间事了,你若是还愿意,我们可以成婚,三书六礼三媒六聘八抬大轿,一样都不会少。」
季远之手指一动,几乎维持不住自己往日的假面,只想把人狼吞虎咽地吃下肚。他害羞似的垂眸,敛去眼底疯狂翻腾的欲望,声音轻柔:「阿楠,我等你这句话等了许多年了。」
他日日蛰伏守望,垂涎着悬於天边的烈阳,为此披上人皮不惧灼伤,如今终於要得偿所愿。
萧子衿握住他的手,没注意到他瞳孔都因为过度兴奋而放大了些许。
倒是哼着小曲儿假装自己不在的江海平无声叹了口气,总觉得萧子衿像是入了狼窝的绵羊,还在自以为对方同他一样也是只软绵绵的小羊羔,浑然不知对方吃的是肉,自己吃的是草。
那麽聪明的人,怎麽面对季远之这披着羊皮的狼就像是瞎了呢?
江海平怎麽想怎麽费解,只能归咎於是情人眼里出西施。
那日在洞开的石门门口他曾告诉季远之事情的来龙去脉,最後问他:「若是在下告诉谷主,王爷此去很可能有危险,谷主如何抉择?」
季远之下意识抬手遮住还在昏睡中的萧子衿的眼睛,防止过亮的天光扰得他睡梦中亦难安宁,随後才重新抬眼望向江海平:「抉择?我不需要这种无用的东西。我的目的一直只有一个,其他人是死是活於我何干?」
他露出温和的笑容,眼底却盈满冰寒刺骨的凉意:「那些人,死了便死了。」
哪怕是早知道他会这麽选择的江海平都没忍住浑身哆嗦了下。
他至少还有片刻的犹豫过,毕竟武林大会那麽多的江湖中人,而季远之别说犹豫了,连思考都没思考过哪怕一瞬。
直到这一刻江海平才清楚认识到季远之到底是个什麽样的人——这是条旁人拴不住的疯狗,一旦没了束缚就逮谁咬谁,咬死为止,到底是在药谷那种毒窝里长大的人,真的是为达目的不择手段,只愿意保护他想保护的人或者东西,除此之外他人生死一概不论。
想着他都有些同情起萧子衿了。
季远之敏锐地觉察到他隐晦的目光,冷冷觑他一眼,看得他头皮发麻,整个从头冷到了脚,像是活吞了一个大冰块儿。
江海平原地打直了腿肚子,小心做了个拉上嘴的手势,示意自己什麽都不会说。
季远之这才满意地转回了头,在萧子衿略带疑惑的目光中揉了揉眼:「方才眼里进了沙。」
萧子衿:「没事了吧?」
「没事,」季远之温柔道,「揉揉就好了,不用担心。」
萧子衿「哦」了一声就去找船舱里的江荣。江荣装作什麽都没听到的样子人模狗样地走出来,老神在在:「可以走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