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要說的是私事。」
「太傅,你應該知道,」冼如星銳利地直視著他的雙眼,半分不讓,正色道:「王者無私。」
周圍一片寂靜,所有宮女太監都恨不得將頭埋到最低,不敢發出半點聲音。
內閣輔與天子寵臣在此針鋒相對,光是氣氛就足以令人窒息。
許久,楊廷和突然笑了,他看女道士,似乎透過她在看裡屋的某位帝王,他知道,自己這次敗了。
「雪壓竹枝低,雖低不著泥。一朝紅日出,依舊與天齊。」
他想起了當朝□□的一詩,也許有些東西真的就是在骨子裡的,眼前的少年少女,仿佛早起的朝日,雖不刺眼,卻勃勃生機;而自己即使身居高位,依舊暮氣沉沉。
罷了,他能做的也都做了,假如有天再次見到孝宗皇帝,也能坦然地說句未負先人。
搖搖頭,楊廷和對著裡屋的朱厚熜行了一禮,轉身離去。
如此,持續了快半年的「大禮議」暫且告一段落,雙方算是就此打平。
之所以算打平,其實是雙方各退了一步,朝廷同意給興獻王上尊號,改成「興獻帝」,並且封蔣氏為「興獻後」,但同時還讓嘉靖認下孝宗張太后。那麼一個人怎麼能有兩對爹媽呢?很簡單,毛澄毛尚書機智地在興獻王前面加了「本生」兩個字。
也就是說,假如朱厚熜要向別人介紹父母,那麼他應該指著孝宗道:「這是我爹。」
指著興獻帝道:「這是我本生爹。」
對於把自己父親「爹上加爹」的做法,朱厚熜自然是不滿意,他還想再鬧,然而卻被冼如星勸住了。理由很簡單,皇帝登基這麼久,啥事兒沒幹天天就在朝堂上跟大臣們batte了,整天斗得跟烏眼雞一樣,再這樣下去勢必人心浮動,進而影響整個大明。
反正朱厚熜才十五,以後還不是有的是時間。
好說歹說,最後少年總算勉強點頭。
此外楊廷和還有個條件,那便是要將張璁送離京城,到地方任職。這也不光是他內閣輔小心眼,主要張璁戰鬥力太強,就差站在自己臉上噴唾沫星子,要事半點表示沒有,楊廷和這百官之也干不下去了。
這點朱厚熜也同意了,不過略微動了點手段,將張璁從西北調到南京吏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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