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正这话是肺腑之言,这都是他觉得自己欠于音的。
老汪沉默了一会儿,端着海碗站起身,掸了掸身上的尘土。
“这事儿不见得能批得下来,我帮你交上去试一试。”
周正刚要谢谢,老汪瞪了他一眼:“你也别高兴得太早,八字都没一撇呢。”
周正知道这也就是老汪说气话,78年电气化已经逐渐常态化了,也就是鸳鸯树村穷乡僻壤在深山,不然早就家家通了。
人巴不得通电呢。
周正举着手里头的肉,小声说道:“汪队,你公事公办,这肉我就带回去了?”
老汪劈手拿了过来:“咋的了,这是给我孙子的,你这人忒小气了,还得抢小孩儿东西?”
周正干笑了两声,挠着头往回走。
老汪一声断喝:“酒也留下!妈了个巴子,何东青那后生和我讲的好好的,你这是要给老子毛了?”
他就这么一个爱好,周正这臭小子到最后狐狸尾巴还是露出来了,摆了自己一手。
老汪可没那么要脸面。
周正讪讪地打竹筐里取出两瓶好酒,一面尴尬地说道:“队长,你瞧我这记性……忘了忘了。”
“你那是忘了?你是不指着我好!行了,有多远滚多远,你这坏犊子在我家门口,我都怕脏了我这儿地。”
周正和汪大全是真处不来,但也没勉强自个儿,留下酒和肉,已经大步往家里去了。
做不成朋友也没事,自个儿又不是人民币,谁都见了喜欢。
只不过,他也没走出去多远,迎面几个男人勾肩搭背的,正说说笑笑过来。
周正挠了挠脸颊,正要和他们错身而过。
还没走过去,就被其中一个拽住了胳膊,周正微微皱眉,本来他和这帮人才在宝生家门口见过。
他那时候还不怎么想和他们扯上关系,没想到不是冤家不聚头,走路上都能撞见。
“正三爷,啥时候和傻子玩一块了,不像你啊?”
说话流里流气的男人,眼神里头透着些许不解。
周正也是念旧情的,曾几何时自个儿也和这帮人混一块。
他以前是真把这帮人当朋友当兄弟。
那时候的他也成日里不务正业不说,还欺行霸市。
除了抽烟喝酒,就是打牌搓麻,一打就是一下午昏天暗地的,输了牌回去就打老婆。
真不是个东西!
但至少都是朋友,周正也不想说得太难听,只是淡淡地一笑:“弯狗有阵子不见了啊,我还有事儿,就先走了啊。”
周围的人还想再说,周正已经将胳膊一甩,挣脱了对方的牵扯,快步消失在村道上。
只剩下这些昔日的狐朋狗友一脸懵圈地望着周正消失的方向,不知道在琢磨些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