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他的印象中,秀怡和丈夫的关系如此冷漠,她万万不会甘心做个全职太太的,何况她还远没到退休的年龄啊!「也许她厌倦了上班的生活呢!她可是个敢作敢为的人,想得出来就做得到,也不一定……到底是怎么想的呢?」他茫然猜测着。
「是啊!自从和你好上之后,我也和她说过几次话,觉得她的想法最近有点极端,大有不撞南墙不回头的趋势呢!」任道鹏赞同地说,他皱着眉头顿了一顿,「本来嘛!你们之间的事,我也不便过问,想把工作辞掉,至少也该和你透个消息的呀!只是看见她最近好不开心的样子……」
「我倒不在意……多谢告诉我这个消息。」郑昆掏出烟来点上,狠狠地吸了一大口,脑海里不禁浮现出秀怡高潮时那种紧锁眉头、彷如窒息般痛楚的表情来。
荞麦面端上来后,他一边吃一边琢磨着要约她出来问问究竟是怎么回事。一碗面吃完了,什么味道也来不及回味了,便撇下正在大快朵颐的任道鹏跑到洗手间去给秀怡打电话。
现在是中午时分,秀怡应该是在家里面的。电信公司的贺年彩信连着响了两遍,冷不丁从电话里里传出一声粗重的男音来:「喂!喂!你找谁?」
郑昆怔了一下,紧紧地握住了电话,大气也不敢出一个。秀怡家没别的人,这个人就是她丈夫么?电话那头见他不说话,又「喂」了几声,郑昆忙不迭地挂了电话,心里「砰砰」地直跳个不停,一个劲儿地往坏处想:难道电话打过去的时候秀怡在和丈夫吵嘴,丈夫一直追问是谁打来的,她哭哭啼啼地不敢去接,丈夫才来接的电话?结果自己没吭声就把电话挂掉了,于是做丈夫的更加恼怒了,搞不好会动手打女人的呢!
「等会再打打看了。」郑昆只好暂时这样安慰自己,从洗手间出来回到餐桌边,任道鹏已经吃好了,两人便告了别各自回家。路上郑昆的脑子都被刚才给满满地占据了,晕晕乎乎地走到家门口却不想进去,闷闷不乐在人行道上来来回回地徘徊不定,好不容易熬过了一个小时,便找了个僻静的角落重新打秀怡的电话。
有了上次的教训,郑昆做好了充分的心理准备:要是听到男声,直接挂掉。
可是他直接打了九次也没人来接,难道说连秀怡的丈夫也出去了,她到底去了哪儿呢?郑昆半是庆幸半是失落,他一向认为只要想给秀怡打电话随时都能打得通的,看来彼此之间也不过靠这不可琢磨的电波维系着,一旦失去了联系就无从寻觅了,难道婚外情就这样脆弱得不堪一击?他只好闷闷不乐进了家门。
冬天的白日过得飞快,转眼到了吃晚饭的时间。郑昆吃完饭躲到房间里背着妻子又拨了个电话过去,还是没人接,正在他绝望将手机扔到床上的时候,手机却意外地响了起来,他赶紧抓起来贴在耳朵边焦急地嚷:「喂!喂!喂……」手机里「咝啦咝啦」的杂音使他十分懊恼,不过他还能分辨得出是秀怡的声音,一时激动得跳了起来,急切地问道:「我的亲亲呀!你现在在哪里呢?」
「我在乡下,老家……」秀怡说,声音听起来有些沙哑。她的老家在离他们第一次幽会的那家新开的海边宾馆不远的乡镇上。
郑昆看了看房间门,确定是反锁着的之后压低了声音问道:「噢,你是感冒了吗?我今天给你打了好多个电话,都没人接……」他积攒了满满的一肚子的苦水,终于等到了倾诉的时刻。
「对不起,我爸爸过世了……」秀怡抱歉地说,吓了郑昆一跳,「昨天白天里还好端端的,半夜突心脏病,就走了,我是半夜才接到的电话,当时就像晴天霹雳一样,连夜就赶回来了!」
「真没想到生了这么大的事……」郑昆一时也不知到该如何她了,自己刚才却一个劲地往那方面想,真想给自己几个大耳刮子。他只知道秀怡的爸爸是H镇的头号红木家具的销售商父,其他的便不知道了。他难过地嘟囔了一句:「顺便节哀吧,别太伤心了。」
「谢谢你能打电话来……」秀怡在电话那头客气地说,听了一会又补了一句:「听到你的声音,心里觉得好过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