靳昭站在窗边看着?她的身影飞快地消失在夜色里,慢慢低头,伸手捂住自?己的脸。
片刻后,他迅速起身,快步朝少阳殿的方向行?去,在萧元琮回来之前,先站到殿外的石阶下,在马车行?近的时候退到一旁,躬身下拜。
“殿下,臣——”
没等他多言,萧元琮先抬手止住,随后从马车上下来,示意他跟上,一言不发地进了殿中。
靳昭抬头时,瞥了一眼马车,里头空空荡荡,全不见去时与萧元琮同车的薛清絮的踪影。
-
云英回宜阳殿的时候,绿菱已?经带着?皇孙在内室就寝,丹佩则在外间?的长案边收拾皇孙的衣物。
“你回来了,怎么不在那儿多——”
丹佩听到动静,下意识抬头笑着?看过来,可话还没说?完,看到她有些凌乱的发髻,和?身上裹着?的披帛,一下愣住了,“怎么这副样?子回来了?可是?出了什么事?”
说?罢,放下手里才叠好的小肚兜,起身迎上来。不知是?不是?错觉,她觉得云英看起来大不一样?。
那张粉白的脸庞,本就已?经十分美丽,此刻除了凌乱与狼狈,似乎还多了几?分水润的光泽,好似被雨打湿的花朵,又像夏日浸在井水中的葡萄,脆嫩欲滴。
“喝了两杯酒,有些上头,”
云英冲她飞快地笑笑,说?出先前想好的说?辞,“在池边弄湿了衣裳,本想脱下晾一晾,后来却忘了丢在哪儿了。”
丹佩一想,蓬莱池边确实有几?处浅滩,若是?站得近,一不小心就要湿了衣裳。
“哎呀,秋日可不能着?凉了,我去给?你打点热水,快好好洗一洗吧!”
“多谢。”
云英早已?疲惫,衣裙底下的身子更是?黏黏腻腻,难受得紧,正想回来沐浴,谢过丹佩后,又说?,“你早些歇息吧,不必管我。”
丹佩替她将热水倒进桶里后,便要出去:“还有两件衣裳,我收好便去睡了。”
小小的浴房里很?快只剩下云英一人。
她跨进只装了小半热水的浴桶中,感受着?柔软的温度自?下而上地将自?己包裹住,慢慢将脑袋搁在桶沿上。
她想,交给?公主的那件外裳应当已?经处理好了吧……
-
延英殿内,太医院院正李太医带着?另外两名当值的太医跪在榻边,亲自?给?萧崇寿施了针,又瞧着?他喝完药,安然沉睡过去,这才松了口气。
“娘娘、殿下,圣上已?无恙,只等睡过一觉便好。”
卧榻边,郑皇后正出神地望着?
双目紧闭的萧崇寿,面色茫然中带着?与以往不同的慌乱和?恐惧,双手摆在膝上,别扭地拧着?自?己的衣袍。
她平日最重体面,衣饰穿戴,洁净齐整、华贵精致,一样?也不能少,而现下身上的裙裾间?,已?然溅了血迹、染了泥污,却仍没被换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