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能听到母亲的声音。好一阵,厨房里响起水声,那飞溅的水珠凉丝丝的,仿佛落在我的脸上。又是好半晌,随着水声的消失,母亲回到了客厅。但她并没有停下脚步,而是径直朝我的房间走来,一步步地,越来越近,直至所有声音在门口失去踪迹。漫长的沉默。我禁不住屏住呼吸,然而冷不丁地,她一把推开了房门。
老实说,我惊讶得差点打床上蹦起来——可惜只是「差点」——事实上,石化般,我僵硬地躺在床上,没能挪动嘟怕一根手指头。老二挺着,没敢睁眼,但我能感到它在被子下迸出的力度和高度,它的笨拙和声嘶力竭。母亲呼吸轻巧均匀,好一会儿她才关上门,唤了声「林林」。我迷迷糊糊地嗯了声,像嘴里憋着屎一样。「乱七八糟的,屋里,」她在房间踱上一圈儿,随后朝我走来,「就不能好好收拾收拾?」
我吸口气,依旧没敢睁眼。我想躲藏,身体却愈加僵硬。
母亲又唤了声「林林」,呼吸几乎喷在我的脸上。「要睡到啥时候?嗯?」她一屁股在床沿坐了下来。
是的,肉感的臀部堪堪擦过大腿,若有若无地堆砌着。我能感到那份柔软和热量。这让我浑身火辣辣的,一时之间竟不可抑制地打了个喷嚏。很响,仿佛连带着嘴里的屎一起喷了出来。掩饰般,我啊了一声。
母亲笑了,她挪挪屁股,在我身上来了一巴掌:「快起来!」
我总算睁开了眼。母亲离我那么近,脸上奇怪地染着一抹红晕,像朵盛开在雪地上的梅花:她头长了,丝滑过肩头,让人忍不住想伸手摸一摸;米色毛衣下是那条红色喇叭裤——我不知道她为什么偏偏穿这条裤,有点紧,包裹着下半身,恰如其分地挤出圆润的轮廓,我甚至能清晰地看到膨胀在身侧的臀瓣。我吸口气,紧接着又吸了一口。
「傻样儿!」母亲又在我身上拍了一下。然后,她捏了捏我的脸:「快起来,起来!」
熟悉的清香萦绕周围,让人暖洋洋的,我觉得自己在缓缓上升。几乎下意识地,我攥住了那只手。我想说点什么,却什么都没说出来。母亲呸了声,没有言语。于是我一把给她揽入怀中。一汪柔软的海洋,馨香,温暖。丝轻抚脸颊,老二抵触着一团绵软,一股热气流在体内急剧升起,我感到自己胸腔巨大,哽咽着几乎落下泪来。「干啥呢,」伴随着一声轻呼,母亲扭扭屁股,笑着捣了我一肘,「外面可有人!」
果然,响起了敲门声。
我不由一凛。
「快起来,拾掇拾掇自个儿东西,看还缺啥。」
我抹抹汗,喘了口气。
「啥时候走?」她又敲了敲门。
我想应一声,嗓了却干哑地挤不出一个字。
「听见没严林?」母亲索性在门上捶了一拳,「一假期都是这样,真不知道说你啥好!」
听得出来,她很生气。
起来时,母亲已经出了门。在奶奶的唠叨中,我有气无力地洗完脸刷完牙,再有气无力地吃饭。玉米红薯稀饭,酸白菜,半张油饼,这大过年的,清淡得有点过了头。奶奶说冰箱里有酱牛肉,我没搭理她。她老又问我手疼不疼,说老同学打啥架,可别脸上落了疤。我只好敷衍地哼了几声。等饭毕收拾碗筷,奶奶说她来。「你这手咋洗?」她没好气地白我一眼,「你那个同学也真是,男的留个啥指甲,邪乎!」除了叹口气,我还能做点什么呢?更重要的是,我已顾不了这许多,因为——手机不见了。
我也说不好是什么时候意识到这件事的,总之,家里翻了个遍,硬是没见个影儿。这让我自觉很窝囊,不由一阵火冒三丈。直到奶奶在客厅问咋回事,是不是造反呢,我才强压下不快,黑着脸奔向座机。没有铃声,没有震动,更没人接。一连几个电话都是如此,难说是好是坏。我不禁开始在头脑里模拟那些最经典的丢手机场景,这些栩栩如生的画面无疑令人愈加沮丧。有那么一阵,我真想抽自己一个大嘴巴子。奶奶问到底咋了,我没敢说实话,免得她老急火攻心。十点多时又在座机上试了一下,一遍遍焦灼的嘟嘟声后,竟然有人接了,却不说话,它不说,我自然也不会说。这么僵持了一两分钟,实在忍无可忍,我告诉它手机是我的。
「你的咋了?」她说。不是牛秀琴又是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