俞霄杰恍然,毒并非放在参汤里,而是一直都藏在这人身上,从进门的那一刻起,他就已经中招了。什么希望他传授剑招?不过是拖延时间的借口罢了。
李善长从桌上拿起一把细小的剃刀,放下眼前细细端详,刀不够锋利,一会儿切下的皮肉就会有所瑕疵。
“那女人盯得紧,原本我是不想冒这么大的风险回来的,可没办法,造化弄人,我这脑袋里只有半张图纸,剩下的一半还得在你这儿弄啊。”
李善长俯下身子,一阵摸索,从宗主的怀中取出那藏得严严实实的图纸,打开一看,与脑海的另一半比对,确认无误后,将之重新放回,然后开始在对方脸上画出下刀的轨迹。
“知道我这么聪明的人,为什么只记得半张图吗?”
俞霄杰眼中不满惊恐,根本开不了口。
“哦,忘了,你现在根本说不了话,没关系,就听我牢骚吧,一个人的秘密藏多了,就会想找个人分享的。”
男人气定神闲,手中锋利的刀刃开开缓缓切开皮肉,自言自语道:
“在魔教诸多稀奇古怪的功法中,有一种让我最为忌惮,【搜魂引魄】!施术者能引导人说出隐藏在内心最深处的秘密。我小时候被人试过很多次,那感觉仿佛赤裸裸被暴露在大庭广众之下,没有半点秘密可言。所以这图我不敢全记,更不敢带在身上,甚至复原出来后也不敢多看,因为我很清楚,一旦那个女人现我这枚棋子失去了利用价值,那么我也就离死不远了。”
鲜血很快染红了男人的双手,他依旧面色从容,精心切割着自己的艺术。
“知道十年前我为什么没有让你去寻宝吗?因为那时的江湖人才辈出,高手如云。天剑盟的裴家、天渡城的霍天渡,魔教高手都正值巅峰。以青云宗的实力,要是真去了,只怕连汤都喝不到,所以我决定再忍十年,静待时机。哦,对了,青云宗有藏宝图的消息也是我故意泄露出去的,那群蠢货根本猜不到这宝藏的价值有多大,还当只是一堆金银。”
俞霄杰瞳孔放大,面上的痛楚席卷全身,奈何他动弹不得,只能任由那锋利的刀刃不断切过面颊。
李善长又重新换了一把,继续完成更为精细的活儿。
“一年前,我终于等到了机会,也是唯一的机会。魔教教主魏浩然旧伤复,教内徒众都被派出来搜寻鬼医的下落,包括那条直觉可怕的疯狗,我知道我的机会来了,能彻底摆脱那个女人,一人带着图纸逃之夭夭,所以才配合你演了一出戏。可惜……”
李善长说到这无奈叹了口气,有时命运就是如此不公,他好不容易得到的地图居然丢了,二十年的潜伏和努力都为他人做了嫁衣。
随着最后一刀完美掠过,一张精致的人皮脸就被剥了下来。李善长拿在手中,看了又看,心满意足。想要以假乱真自然还是得用真人的脸最好。
“借你这张脸用用。”
说完,男人抬脚,轻轻踩住这位昔日宗主的咽喉,一点点力,看着他在无尽的恐惧和怨恨中慢慢窒息而亡。
李善长始终面无表情,不掺杂喜怒哀乐,仅是计划,仅是结果。是成为蝼蚁还是成为踩死蝼蚁的人,二十年前他就有了决断。
撒下两道符箓,尸体便在封闭的光罩内燃烧殆尽,死无对证。
二十年的朝夕相处,要模仿一个人对他而言并不是难事,将这真脸稍稍加工,再以缩骨秘法幻化出体型,最后敷上面皮,一个全新的‘俞霄杰’便就此诞生。
男人推开房门,来到院内,看着满天星辰,眼神晦涩难明。
“青云宗,一千条人命,又能挥多大作用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