校尉揪住汉子染血的前襟。
“那又怎样?”
汉子突然仰头狂笑,血沫顺着残破的嘴角飞溅,“横竖都是个死,老子偏不遂你愿!”
话音未落,他竟徒手拗断半截刀身,将尖锐的断口狠狠扎进自己腹中。
校蔚啐了口血水,将尸体狠狠一抛:“晦气!”
,然后转身对列队士兵喝道:“传令下去,遇见活口先问粮库位置,这节骨眼上谁藏粮就是与朝廷作对!”
这支灰扑扑的队伍已在这片衰败的土地跋涉五日。
从朝廷铺的砖灰路走到乡间土泥路时。。。
沿途村落皆成废墟,腐烂的尸身横七竖八倒在坍塌的土墙边,连乌鸦都不见踪影。
昏黄的天空压得人喘不过气,校蔚肿胀的脸阴沉如水。
潮湿的空气中浮动着窃窃私语,几个兵卒缩在角落里交头接耳:“莫不是校尉失了心智?再这么耗下去,莫说壮丁粮秣,怕是连命都要折在这鬼地方。”
腐尸横陈的南方小路上,浓重的血腥气混着霉味直钻鼻腔。我望着满地狼藉,心底直犯嘀咕——究竟是什么人在此屠戮?又为何要将尸首弃置小路?
可校蔚始终冷着一张脸,剑锋般的目光扫过众人,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
残阳终于沉入山峦,校蔚突然开口,声如寒铁:“前面是座大山,今夜宿营,明日清晨便上山。”
腐木梁柱渗着黑褐色黏液,霉斑如蛛网爬满墙皮,推开吱呀作响的木门,一股混合着尸臭与朽木气息的瘴气扑面而来。
众人只好干呕着退到空地中,只能三五成群,在碎石遍布的空地上睡觉。
我将老黑拴在歪脖子槐树上,咬破手指倒出几滴血渍。
它贪婪地舔舐着,喉间发出呜咽般的低鸣。我垫了些碎布,免得石头子咯得我生疼。刚躺下,身旁的士卒突然翻身捶打腹部:“肠子都快饿穿了。。。。。。”
“省点力气吧。另一人说道,“前日还能啃几口野菜,如今只剩硬得硌牙的黑面疙瘩。”
“校尉攥着抢来的粮车钥匙,咱们连闻都闻不得。”
第三个人压低声音,“听说他在将军帐前立了血书,签了生死状,凑不齐粮草就得提头去见。”
窸窸窣窣的议论声中,老黑突然毛发倒竖,冲着西北方狂吠起来。尖锐犬吠刺破夜幕,惊醒了半睡的众人。
“把那畜生炖了!”
有人猛地坐起,喉结剧烈滚动,“反正留着也是浪费口粮,倒不如给我们打打牙祭。”
我腾地站了起来,寒声道:“这狗夜里能叼鬼,白日敢撕豺狼。你若不怕它从阎王殿里爬回来索命。。。。。。”
“老子连明天都熬不过去,还怕它死后报复?”
那人啐了口血水,“明日再寻不到吃食,就先扒了这畜生的皮!”
我注视着他,他的眼底闪烁着病态的红光,心道今天算了。
“随你随你,你爱咋滴就咋滴吧。”
……